宋玉急匆匆来到水井边,却发现魏迁他们已经离开了。他抓住一个人询问黎寒苏的下落,那人却畏惧魏迁,不敢说。
最后他连续问了几个人,才得知魏迁他们已经牵了马,出去游玩了。
“该死!”宋玉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过去杀了魏迁,只是出来之前,宋歆叮嘱过,在这里决不能惹出事端来。
宋玉走出水井所在的巷子,却发现前面的路已经被一伙人给堵上了。
眼前之人他认识,是宋歆的死对头郑平,北海郑越的弟弟,时常跟在魏迁身后。
郑平早就发现宋玉在和人打听黎寒苏的下落,知道他是宋歆的人,上前一步拦住了宋玉。“你是不是宋歆的奴才?”
见他神色倨傲,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宋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给我让开!”
郑平眉毛一挑,脸色不悦地说道:“大胆的家奴!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敢这样对我说话?”
宋玉根本不理会他,想要绕开他去追魏迁他们。这时郑平身后一个高大的汉子横跨一步挡在了宋玉面前。
这人就是刚才抓住黎寒苏的人,不知怎么又跟着郑平了。
此人是魏迁新收来的门,武艺高强,擅长剑术和角抵。上次魏迁被宋歆教训一顿,心中不服,加上一直以来的执念,认为宋歆抢了他做曹冲侍从的机会,两件事加起来,气的生了一场病。之后他花了重金从冀州招募了一名厉害的游侠做门,便是这个高大的汉子。
“郑公子问你话,你敢不答?不知道辟雍的规矩么?”汉子一口瓮声瓮气的冀州口音。他比宋玉高了一个头,块头也比他粗壮,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屑。
宋玉毫不示弱,微微仰头直视那汉子的双眸,“足下请让开,我有急事。”
高大汉子冷然一笑,抱着双臂堵在路上,谑笑着看着宋玉,觉得这个家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郑平喝道:“你个狗奴,冒犯了我居然不赔罪。真是和你家主人一样,都是没规矩的野人!”
“你敢再说一遍!?”宋玉听见他口出恶言辱骂宋歆,有点生气。
郑平感受到他眼中的杀意,吓得向后缩了一步。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边人多,居然还被对方给吓退了,想起来更加恼火。他脖子一伸,像只斗鸡似的说道:“你敢威胁我?好,那我就再说你家主人宋歆,就是个没规矩的野人!”
说完他又得意看了眼左右,从他们谄媚的表情里获得了极强的快感。他看见宋玉一言不发,更得意了,“怎么,多说一遍还不够?你家主人宋歆,是个乡野匹夫!下贱货!”
宋玉一步踏上前,郑平吓得后退一步。这时候那个高大的壮汉伸出手臂按在了宋玉肩膀上。
“跪下,郑公子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还敢造次!”
壮汉说着,手臂用力向下压,想要让宋玉跪下。他一来是想要试一试宋玉身手如何,二来是想要压服对方。
“嗯!?”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宋玉都是纹丝不动,这让他颇感意外。
宋玉岂能不知他的想法,故作疑惑说道:“怎么?你压我的肩膀做什么?”脸上却带着戏谑看着那高大汉子。
这汉子觉得脸上无光,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可宋玉还是动也不动。
这人跟着魏迁的时间并不久,正想要压制宋玉,在主人面前表现一下。见对方居然不屈服,汉子脸色一白,抬脚朝着宋玉腿弯处踢过去,想要让他屈膝。
“梆!”一声闷响,汉子感觉自己小腿迎面骨传来一阵剧痛,他这一脚就像是踢在了一根铜柱上,脸上瞬间憋得通红如同猪肝。他感觉到骨头疼痛,显然是裂了。
宋玉的腿不但没有弯折,依旧直挺挺站着。
“这位兄台,你是怎么了?”宋玉微微偏头,轻蔑扫视一眼高大汉子猪肝一样的脸色。
这人一试便知,宋玉身上本事不差,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汉子忍着剧痛向后退了几步,挡在郑平面前。
宋玉却没上前,他出来之前听了宋歆的嘱咐。如果在这里惹出了事,会让宋歆处境更加艰难。而且,黎寒苏还在对方手里,去晚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宋玉冷笑一声,“郑平,今日我且饶了你。等我把人找回来,再去和你好好聊聊。”
说罢,他转身就向着山下走去。
郑平感觉颜面扫地,对方似乎还要来找他算账,又气又怕。魏迁让他带着自己的门在这里堵截宋歆,制造事端。可现在自己不但没能拦住,反而让对方占了便宜。
郑平此人平素里就跋扈,受不得委屈。他把心一横,悄悄从手下那里抓过一张弓来。
“你个贱奴,我射死你!”郑平咬着牙,小声骂了一句就要拉弓放箭。
这时候他的手臂被高大汉子一把扣住,郑平恼怒一看,那人正神色严肃地对他摇着头。
宋玉早就察觉到对方想要释放冷箭,根本就不惧怕。发现那个汉子居然拦住了郑平,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一翘。
“算你识相。”
“你!”郑平呆愣愣地看着对方,不想人家早就发现了自己想要放冷箭。
郑平胸中怒气再也抑制不住,指着宋玉喊道:“给我拦住他!”
他身旁的仆从和门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出来宋玉不是个好对付的,只是主人发了话,又不得不从。只好围拢过来,再次包围了宋玉。
“怎么,你非要逼我出手么?”
宋玉转过身,眼神中凌厉的杀意瞬间刺破了郑平狐假虎威的外皮。
“唰!”他抽出腰间宝剑,指着宋玉喝道:“你一个贱奴,屡次冒犯于我,今日我要斩你一只手臂泄愤!”
魏迁那个门见郑平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本想要劝阻,却也不敢。只好硬着头皮也拔出了刀来。
有个女仆经过这里本想要取水,却见一伙人围着宋玉,还拔了刀。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可刚跑了不久,就被一伙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一看,居然是魏迁一伙。原来他们根本就没走,而是在附近躲藏着。他让郑平这个傻小子替自己出去和宋歆对峙,万一辟雍查处此事,一并推给郑平和宋歆就是了。想必他兄长郑越那个家伙也不敢说什么。
“守着路口,别让那小子跑了。”
“是,公子!”魏迁手下的门躬身回应,接着分散开来,将小巷子的路都堵上,不让人到这附近来。这样一来,所有的目击者都是自己人,那还不是随他们怎么说都可以。
魏迁想到这里,不由得意的笑出了声,身旁的几个公子和门也都跟着谄媚笑起来。
“带她过来。”魏迁吩咐了一句,一个门立即去将黎寒苏抓了过来,此时她手臂被反绑着,口中塞了一块布。
魏迁捏起他的下巴,凑近闻了闻,“嗯,真香。等我收拾了宋歆,一定好好宠爱你一番。”
黎寒苏听见他想要对付宋歆,脸色一白,吐了一口吐沫在魏迁那张胖脸上。
魏迁登时大怒,一个耳光打在黎寒苏脸上,瞬间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看我怎么收拾你!带到我房间里去!给我捆好,别让她逃了!”两个门得令,架着黎寒苏就往魏迁的住处走。
经过水井所在的小巷子时,黎寒苏突然高声大叫道:“宋玉大哥,快走!他们要害你!”
这声音瞬间传到了宋玉耳中,他向着巷口看了一眼,发现黎寒苏被两个人架着死命挣扎。
宋玉迈开大步就朝着那边冲了过去,这时候,一把钢刀突然向自己面颊横削过来,是那个高大汉子出手了。
宋玉本来不想伤害他,无奈这人屡次挑衅,那就只有给他点颜色了。只见他躲也不躲,抬手一抓就把钢刀抓在手中。
“啊!”高大汉子大吃了一惊,他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徒手接刀的。正在惊骇之间,宋玉抓着钢刀向后一扯,汉子猝不及防就被他带着向自己身前扑了过来,宋玉一个飞膝,正好顶在高大汉子的小腹之上。
那汉子脸上顿时红若猪肝,不到一息时间,他就躺在地上颤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郑平正要领人围上,却见魏迁这个厉害的门也经不住宋玉一招,吓得迈开的腿都僵在了半空,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落下了。
宋玉轻蔑看了一眼,快步来到了巷口,发现黎寒苏已经被两个人架着远去。他急忙去追,这时候,郑平也跑了出来,脸若死灰地走到了魏迁面前。
“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他?”魏迁显然有些恼怒。
“那个小子太厉害,我们根本就拦他不住啊。”
“我那个门呢?”
郑平一指身后巷子,“他...他被打倒了。”
魏迁大惊,急忙走进去。那个汉子看见魏迁走来,还在地上挣扎想要起身,却怎么都站不起来。魏迁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吩咐手下堵住巷口,然后只身来到了水井边。
“公子,小人...小人无能,没能拦住他。”汉子满头大汗,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来。
魏迁蹲下拍拍他的肩膀,“无妨,那小子不是庸手,苦了你了。”
汉子颇为感动,笑了笑。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眼中迅速消失的光芒里,带着最后一丝不可思议、悔恨、愤怒和不甘,直至消亡。
魏迁走出巷子,对郑平耳语几句,后者笑着点点头。一切吩咐妥当后,魏迁带着人快步跑向山顶辟雍丞住处。剩下郑平等人突然惊慌大喊起来,“杀...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