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夫人生气生的理直气壮。
谢景昭坐在进门的椅子上,沉声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语气冷静而自持。
赵国公夫人就像是一个被男人辜负了的女子,又生气又崩溃,声音尖锐的猛地说:“你若是没有那个意思,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要见你,也变得难如登天,次次去见你,次次都说你没空,你就真的忙成这样?!”
其实车轱辘话来回说是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但是很多人就是喜欢这样。
仿佛不把自己所有的付出都仔仔细细的说上几遍,就会被人遗忘了似地。
谢景昭坐在椅子上,面色淡淡的看着她:“姨母,菩提寺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赵国公夫人猛地不说话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景昭。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谢景昭是十分内敛而隐忍的,他有一点很像是他的母亲,那就是,都不是擅长表达自己的痛苦。
他们有怀疑也只会压抑,拼命的压着自己不让自己爆发。
所以赵国公夫人才会想要当作无事发生,继续跟以前一样。
可谢景昭并没有纵容。
他表现出跟平时截然不同的那一面,半点犹豫都没有,冷冷的盯着赵国公夫人。
赵国公夫人慌乱过后,嘴唇动了动,垂下头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不能承认了,谁会直接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啊?
谢景昭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姨母说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那您也没必要知道我为什么对您态度冷淡了,正大家彼此留一点余地和体面,也挺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国公夫人心里也知道,谢景昭是肯定知道了真相了。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痛的厉害,像是扎了根刺,痛的她吞口水都像是在受刑。
谢景昭起身告辞:“姨母如果没有别的话跟我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最近事情还是挺多的。”
赵国公夫人想要阻拦,可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谢景昭都出了屋子,她才看着谢景昭的背影,猛地将旁边的花瓶砸了出去。
谢景昭听见了动静,但是他没有回头。
有的事做错了可以原谅。
但是有的事是不能原谅的。
就这么巧,赵国公夫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等到谢景昭出去了,江嬷嬷轻手轻脚的进门,见她倒在地上,急忙上前搀扶:“夫人,夫人,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白眼儿狼!都是白眼儿狼!”赵国公夫人低声哭泣:“我养了他这么久,换来了什么?”
这话江嬷嬷没法儿接也不敢接,只是沉默的扶着她站起来。
赵国公夫人想到林嬷嬷出来说的那些话。
又想到卫皇后和谢景昭冷淡的态度。
如果这两母子跟从前一样,对她予取予求,信任有加,她或许还会有一瞬间的迟疑和犹豫。
但是现在,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这两个人完全是自己找的!
她擦了擦眼泪,对江嬷嬷说:“你让赵彤去准备准备,她不是喜欢谢景昭吗?就说我同意了!”
赵彤是赵国公府的庶女。
因为赵国公夫人一直无所出,所以便将这个女儿记了嫡女,留在身边抚养。
这些年,赵彤在府中也是备受宠爱的。
只是她喜欢谢景昭,赵国公夫人却一直没有同意。
也没别的缘故,毕竟谢景昭是六皇子,配一个庶女,她怕别人会挑嘴。
但是现在,对于赵国公夫人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阻碍的因素了。
相反,她很想促成这段姻缘。
谢景昭已经不信任她,那她就得在谢景昭身边放自己可以操控的人。
赵彤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江嬷嬷急忙答应了。
谢景昭却已经出了赵国公府。
天色还早,谢景昭站在国公府门口站了半响,竟然一时没有动弹。
还是寒枫看出来他不怎么高兴,想了想,知道自家殿下应当是因为赵国公夫人的事被伤了心。
他轻声出主意:“殿下,不如去看看宋大小姐在干什么?”
寒枫这个人直来直去,是什么便是什么。
看出来谢景昭喜欢宋沅,他也没有遮掩,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道家本来就讲究一个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便是随心所欲,只要不伤天害理,当然是什么事儿都可以随自己的心意。
谢景昭自己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寒枫这么一说,他便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宋沅却不在宋家。
她出门了。
宋子思正准备去神机营,见到谢景昭过来,他也高兴的很,实话实说的说:“沅姐儿说有些事得出门一趟,所以不在家,殿下要不要先等等?”
谢景昭皱了皱眉:“你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么放心吗?
看出了谢景昭的不赞同,宋子思急忙解释:“您放心吧,我们让人跟着的,她自己不想太多人跟随。”
宋沅的确是不想太多人跟着。
因为她要见的人是宋清秋。
酒楼有人说书,说的还正是沈墨杀妻这一段故事。
侯府世子杀妻,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
宋清秋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
一直到上了楼进了包间,楼下说书先生的声音不再那么大了,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觉得不那么芒刺在背了。
宋沅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宋清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宋清秋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消瘦和憔悴了太多。
一眼看过去,不像是才过了十六岁的小姑娘,反倒是像是已经历经沧桑的妇人。
见到宋沅,宋清秋心里是有些泛酸的。
她过的不好,但是宋沅却肉眼可见的过的春风得意。
她也知道宋沅被封了福宁县主的事,现在看到宋沅,想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的场景,当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宋沅轻轻对她点了点头:“坐吧。”
语气也是淡淡的。
宋清秋勉强扯了扯嘴角,坐在了宋沅的对面,半响,才勉强开口:“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