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能得罪。

    谁知道卢耿忠目不斜视,连看也没有看林侯爷一眼,面无表情的越过他们走了。

    林侯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之间胆战心惊,卢耿忠是陛下的鹰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陛下的心意了,那么也就是说,陛下他......他心里心惊肉跳的,上了台阶见到御前大太监冯宝,急忙从袖子里滑出来的一块金锭塞到冯宝手里。

    冯宝却坚决的挡住了林侯爷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侯爷万万不能如此,咱家不敢领受。”

    这些阉人是皇帝跟前最贴心的人,最知道如何察言观色,左右逢源。

    以前无事的时候,林侯爷塞过去的这些东西,对方可从来都没推拒过。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惊胆战。

    可是冯宝这太监可是大内总管,他不给面子,林侯爷也不能怎样,只能讪笑着点点头,被冯宝领了进去。

    冯宝将人领进去,便眼观鼻鼻观心的退出来了。

    林侯爷瞪了一眼儿子,二话不说的跪在了地上,大声请罪:“圣上,老臣教子无方,教出这么个混账东西,惹出天大的祸端,给君父增添烦忧,老臣死罪!”

    他是真的慌。

    其实算起关系来,林侯爷跟建章帝的关系非同寻常。

    他年少的时候,是东宫亲卫,贴身保护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建章帝,比定北侯跟建章帝的关系,还要亲近一些。

    等到后来,还是太子的建章帝甚至还会出入林侯爷家中。

    因此一来二去的,他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林贵妃还成了建章帝的妃嫔,从此扶摇直上。

    到现在,林贵妃俨然已经是宫中第一宠妃了。

    可饶是如此,林侯爷这个时候也是不可抑止的害怕起来。

    先君臣,后亲戚。

    他心里清楚的很,建章帝已经不是那个时候温和的东宫太子了,他此时已经是国朝圣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建章帝背着手,抬手止住他的那些话。

    然后沉声问林长宁:“你当年跟锦乡伯次子狩猎之时,误杀了他后,朕是不是告诫过你,从此以后,要谨言慎行?”

    林侯爷顿时汗出如浆,惶恐的道:“圣上......”

    “朕还没问你!”建章帝恼怒训斥,顺手抄起旁边的砚台砸了过去,顿时将林侯爷的额角都给砸破了,林侯爷头破血流。

    可林侯爷硬是连痛都不敢喊一声,跪了回去,心中惊跳。

    林长宁也被吓呆了。

    他在外头彪悍嚣张,那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后台是贵妃娘娘和建章帝。

    可他从来见建章帝都是笑眯眯的,自己姑姑又得宠,父亲也是圣上近臣,何曾见过建章帝如此恼怒?

    甚至连他爹的头都被砸破了。

    他的嚣张跋扈消失的无影无踪,痛哭流涕的磕头:“回圣上,是臣的错,是臣的错!”

    “你算什么臣!”建章帝嗤之以鼻:“人人都叫你一声小侯爷,你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侯爷了?你是有武功,还是有官身?!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介白身!”

    见林长宁面如土色,建章帝扬声:“朕问你,那个迎宾楼,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林长宁想到家里王先生的叮嘱,急忙哽咽摇头:“草民,草民不知......”

    “你不知?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建章帝忽然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猛地朝着林长宁走过去:“建章十一年三月,你在迎宾楼奸淫东郊所抢东郊卖豆腐的民女,过后,她不堪折磨,跳窗而死,你花费两百两银子,让其父兄噤声,是不是?!”

    林家父子毛骨悚然!

    天爷啊!圣上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连事情的细节都是清清楚楚,还有什么时间也都是清清楚楚。

    林侯爷浑身都在发抖,心中暗恨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纵容儿子?

    为什么早不让他收敛?!

    以至于他现在闹出这么大的祸患,没有办法收场?!

    至于林长宁,他现在已经完全傻了。

    一直以来,他不管是犯了什么过错,家里都能给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是紧张的。

    但是那时候,他的母亲知道事情以后,只是沉默了片刻,笑着说:“这是什么大事?天亮了就没事了,你回去玩儿吧。”

    等到天亮,他杀了的那个丫头就不复存在了。

    家里上下都好像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那个丫头的家里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从此杀人上瘾。

    一开始是家里的丫环。

    但是等到后来,家里的丫环也没有什么意趣了。

    那些丫环本来就是被驯服的服服帖帖的下人,就算是他奸淫了她们,她们也只知道嘤嘤嘤的哭着求饶,哭都不敢哭大声。

    这有什么好玩?

    都遇不见敢反抗的。

    他逐渐开始不满足于杀家里的丫环和下人,开始往外头寻觅猎物。

    在外头第一次杀人,就是那个豆腐西施。

    其实也不是他杀了的,他只是看那个豆腐西施漂亮,所以只是想要得到她而已,谁知道她却根本经不得刺激,竟然自己跳楼自杀了。

    那时候,是邹驸马出面,帮他料理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