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柳青青这里的时候,她正好准备要去皇后宫里,当即将手里的诗册换成了补汤,带着侍女赶往了凤翔宫。
皇后已经三十五岁了,能再怀上孕实属不易,因此,满宫上下哪怕知道郭相和郭将军的事情,都没有一个人敢多嘴,生怕惊扰了皇后的静养。
皇帝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勒令不得任何人将外面的消息带到凤翔宫,就连太子前来探视都不行。
相当于变相的软禁。
此时,皇后正好躺在寝殿内,幽幽转醒。
一个时辰前,她醒过一次,得知自己怀有龙嗣是又惊又喜,逼着自己暂且忘记娘家的事情后,喝了一碗安胎药后再次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夜暮时分。
柳青青也就是这个时候,踏着黄昏来到了凤翔宫。
“娘娘,这是嫔妾亲自炖的安神汤,有助于补气益血,您快趁热喝了吧。”
然而皇后此刻并没有什么胃口,吩咐柳青青放在一旁,就急忙向她打听,郭家的事情如何了。
柳青青看了看四周的宫婢,皇后意会,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这时,柳青青拿出来一样东西,那是此前郭奕安给她的定情信物。是一枚十分通透的玉佩。道:
“娘娘,郭将军得知相爷的事,已经在积极的想办法了,只是您突然有了身孕的事,确实让大家都措手不及,将军说了,让您安心养胎,外面的事不必管。”
这话一听,就是在安慰人的,皇后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心里更急了。
她认为,一定是自家弟弟准备要有什么大的动作,却不好告诉自己,让自己担心。
这么一想,皇后竟直接坐起身,紧握住柳青青的手,道:“如今我在宫里,为家里出不了什么力,你实话跟我说,弟弟他打算要做什么?”
柳青青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恰好被皇后给捕捉到。
这下,皇后自以为心中的猜测已经得到证实了。
“果然,你有事瞒着我,快告诉本宫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柳青青欲言又止:“娘娘,您还是别问了吧,将军吩咐了,不能让您操心……”
果不其然,皇后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柳青青立马摁住她的手,“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太医说了,您不能擅自下床。”
然后皇后却不管不顾道:“不行,本宫要去天牢,要去救父亲,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拿本宫怎么样。”
“娘娘冷静,您现在贸然前去,恐怕不仅救不了相国大人,恐怕还会将您自己,还有太子都给搭了进去。”
皇后一听这话,陡然冷静下来。一双殷切的眸子看着柳青青,嘴里道:
“那你说,本宫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柳青青这话说得没错,自己这个时候过去,根本不可能会救出父亲,说不定自己反而还会成为弟弟的阻碍。
柳青青深吸了口气,道:“娘娘息怒,为今之计,只能咱们想办法,暂时先让相爷俯首认罪,争取到几乎宽大处理。”
皇后一听,凤眸陡然转冷。
“认罪?认什么罪?父亲若是认罪了,焉能还有活路?”
柳青青急忙解释道:“娘娘,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麻痹皇上和一众朝臣们,为将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一旦认罪,依照律令,势必要当众游街的,届时,便是咱们的机会。”
柳青青说着,还用食指朝着上方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猛地反应过来,浑身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意思是……”她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没错,柳青青要表达的意思就是,郭奕安正在调兵,准备要逼宫造反。
而实际上确实也猜得没错,郭奕安确有此打算。
郭家这些年来囤积的财富和兵马,不是没有一敌之力的。相反,缺少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皇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放低了声音,凤眸中划过一抹狠厉。
如今的形式,就算父亲侥幸被救了出来,在皇帝眼中,肯定也恢复不到从前的信任了。
再联想到皇帝最近十分重视六皇子,甚至亲自督促学业,教习功课,而太子反倒被禁足了好长一段时间,不闻不问。
照着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太子最终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是两说。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直接就博一把,哪怕是为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有为了太子。形势所逼,她不得不这么做。
思及此,皇后深吸了口气,问:
“既然是父亲和弟弟的期望,本宫纵使粉身碎骨,也定要救他们出水火。”
“否则,本宫就算坐着这凤位,也是日日不得安宁,罢了,就按你说的吧,本宫会劝说父亲主动坦白,替他争取时间。”
见皇后终于松口,柳青青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看郭相愿不愿意配合了。
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事,她只答应了秋宁,要替她搜集郭家一行人诬陷忠良的证据,那如果郭相主动交代,也算。
“娘娘,既然要认罪,您可得叮嘱相爷,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将先前的所为如实交代,若是朝中有人因为和相爷利益相冲突而被打压或者贬斥的,一定要让相爷态度诚恳些,争取把被诬陷的人都召回来,表明自己当时是一时糊涂,犯下的大错,这样,才能让陛下和朝臣们彻底相信,相爷是真心悔过的。”
皇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下来,皇后果真去跟皇帝求得了恩典,想去天牢看望看望自己的父亲。
皇帝念她有孕在身,特意恩准了皇后,可以去天牢探望,但只能呆一刻钟。
就这样,皇后在心腹侍女的陪同下,带着食盒来到了阴冷潮湿的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