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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旨不能抗,除非打算掀桌子。宁毅的贺州不在边境,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倘若真要掀桌子,贺州也没这个实力。起码,目前还没有。
看着自己丈夫这般模样,顾婉君笑着为其理了理衣袍。“兵呢,肯定是要派的,圣旨不能抗。就连大哥都不敢轻言掀桌子,何况是咱们贺州。
不过嘛,不能给的太容易。否则皇帝就该起疑了。”
“夫人的意思是……”听其这么一说,宁毅顿时反应过来。
“自然是如你所想的那般。”顾婉君笑着看了眼窗外。“咱们可不比大哥,要想保住基业还得多番谋划。
无论大周还是它国,历代王朝,造反成功的寥寥无几。且不说大周数百年国祚,对于纪氏掌权,百姓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光靠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你是干得过韩忠还是打得赢纪廉?夫君,不到万不得已的局面,不要和朝廷正面对抗。
真到了那一步,即便是大哥也不行,何况咱们。”
闻言,宁毅的神色凝重许多,这些事他自然心中有数。他并非贪恋权力之人,若非隆圣帝逼的太紧,谁愿意冒着满门被诛的风险去行那造逆之事。“夫人言之有理,暗中募集的兵丁为夫已下放至定陶务农,甲胄就在王府暗库,不会有大碍的。”
看着他这般凝重的表情,顾婉君心里亦不是滋味。三王永远不可能一条心,即便反了也一样。
哪怕不考虑韩忠,宗氏藩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除去镇守东境的纪廉,陈王也同样心怀鬼胎。
这个世界永远充斥着利益的交互,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同心协力。皇帝想收拾其中一个,余下的自然会联手对抗,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清楚。
若是贸然起兵,那就两说了。一旦战局拉长,不在背后捅刀子都算仁至义尽。
更何况,倘若真的推翻纪氏统治,谁又来当政?宁毅?徐沧?还是欧阳正奇?
念及此处,顾婉君心生不悦。就算义结金兰,徐沧的心思她至今也无法摸透。一边是兄长,一边是夫君,对于她而言,若是北境能与贺州联手,自然最好。
可无论她如何暗示,徐沧却始终没有表态。当然,这也并非不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与牵扯,顾婉君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对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看着自己的夫人沉思许久,宁毅缓缓站起身来。对于她的所虑,自己自然知晓,多做安慰也不过是徒劳。“夫人,无论皇帝想要做什么,为夫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放宽心吧,一切都未有定数。
三王虽不齐心,却也无碍。皇帝的顾虑可比咱们多得多,他要是走错一步,那这江山可就要易主了。
便是他尚为皇子之时,就极善隐忍。如今内忧外患,他的底线只会慢慢降低,待到真有一天想做些什么,为夫也不惧他。”一边说,宁毅一边将人扶起。“该用膳了,夫人……”
“爹/父王!”两人言谈之际,殿外一男一女跨门而入。
见到来人,顾婉君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温和许多。“辰儿、玉儿,不是去长宁狩猎了吗,怎么那么快变回来了。武儿呢?”
“大哥?他已经回营了,他都不来看看母亲,我劝他,他还教训我。母亲,下次你可得帮我收拾他。”言罢,宁辰笑着拱手行礼。“孩儿见过母亲,父王!”
“你大哥军务繁忙,带着你们两个出去狩猎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看看徐平,人家比你才大一岁,如今已是镇南大将军,领兵数万,本王怎么就生了你个没出息的?”宁毅话刚说完,却见顾婉君脸色阴沉了下来。“呵呵,夫人……”
“怎么?嫌我给你生的儿子不争气?你再找几个呗,拦着你了?”言罢,顾婉君来到宁辰身旁,仔细的为他整理起衣袍。
“……夫人言重了,这哪能啊!”
“娘,二哥都快五境了,在同辈之间可算很好了!你看爹,一回来就教训人。”宁玉赶忙补刀。
“快五境?五境算个屁!”宁毅满脸不屑的瞥了对方一眼。“徐平都六境了,他才十六而已,你还好意思说?
同样是藩王之子,你怎么就不能给父王长长脸?”
“开口徐平闭口徐平,宁毅,要不你认他当儿子去?”说着,顾婉君将兄妹俩拉到一块。“不要理你父王,他自己比不过大哥,总喜欢拿你们去比较。能耐死他了。
这次出行玩得开心吗?可遇上什么稀奇事,快与娘说说。”
见母亲给自己撑腰,宁玉偷瞄着朝向宁毅做了个鬼脸。“倒也没什么,都是些寻常玩意,没劲。
父王,你说徐平领兵去大梁好玩吗?他才十六,陛下怎么敢让他出征啊?”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宁辰故作高深的扶了扶发冠。“陛下是想锻炼他呢!以后好在北境戍边,为我大周镇守边疆啊。”
废了!宁毅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无奈,满脸都是嫌弃。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玩意咋冒出来的?
“宁毅!你那是什么眼神?”顾婉君白了他一大眼。“走,随母亲用膳去。”
见几人嬉笑着穿过回廊,宁毅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快步跟上前去。
正当几人朝向膳堂而去,宁武正巧回到府上。“见过父王,母妃。”
见到来人,宁毅的心情好了许多。“回来就好,军营的事安排妥当了?”
“回父王,一切都已办妥。营中老弱均已发放了额外饷银,便是按圣旨上办亦无大碍。”言罢,宁武递上去一份名册。
接过册子,宁毅正欲查看,却闻顾婉君冷声说道:“老卒大多追随过先王,便是在你麾下也已多年。派他们去凉州,你叫别人怎么看?你武成王府就是这样善待自己的部卒?”
“母妃,此事亦非父王所愿,乃是孩儿自作主张。”话到此处,宁武躬身一拜。“这般行事虽有失军心,倘若不然,总不能将精锐送去吧。”
“这是两码事。人家跟着咱们武王府四方征战,已至卸甲之年还送去边疆,岂不叫人心寒?”说着,顾婉君转头走向外堂。“我亲自去一趟大营,该发的饷银照旧,愿意去的加倍,不愿意去的便留在贺州,此事不可强迫。
武儿,做人要讲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