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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首府内,萧如讳端坐于内堂中央,一边享受着家仆的服侍,一边品茶。
“父亲,您说皇帝他会同意吗?”坐在其对面的萧四海低声问道。
萧如讳随意的挥了挥手,仆从们齐齐退下。“呵呵呵!同不同意现在可不好说。”
言罢,萧如讳端起桌上茶杯,在手中不停的晃悠,片刻之后,开口继续说道:“一旦皇帝同意纪武兼领五军司都统,你这女婿也就到头了。即便是皇帝不同意,也能埋下一根刺。你那废物儿子也算是物尽其用。”
微风袭过。桌案上的香炉飘散开缕缕白烟,蜡台上几撮火苗随风晃荡。
屋内安静异常。
萧四海仔细琢磨着萧如讳的话,许久之后问道:“父亲,那世倾日后又当如何?”
“怎么?你舍不得?”萧如讳皱起了眉头。“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与我萧家百年兴盛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应当知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将世倾许给纪武,皇帝如何放心。一家独大,咱们这位陛下可接受不了。司徒老鬼在朝堂之上必须要有政敌,否则纪允便是第二个齐王。”
萧四海神色略显凝重。“父亲,纪允是司徒文的亲外孙。咱们就算全力支持,以后也未必受重啊。”
闻言,萧如讳放下手中茶杯,轻声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太子软弱,不堪大用。想想他日前的奏折吧,一国储君,毫无魄力,被废那是迟早的事。
你那好女婿的舅舅和外公,在军中颇有威望,雄踞黔州百年之久,与镇南王又是世交,这九五尊位永远都落不到他头上。其余几位皇子年纪尚小,难成气候。如今,除了纪允,咱们已是无人可选了。”
“父亲说得是。”萧四海微微颔首。
“不说这个了,教坊司的老鸨如今还未找到吗?”萧如讳脸色低沉,有些不满。
萧四海摇了摇头。“已经派了上百人各处寻找,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找不到人,你那废物儿子的事就不好办了。陛下的态度,为父现在吃不准。这事还得看看再说。”言罢,萧如讳起身离开了房间。
……
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神京城郊的乱坟岗上,给这片寂静之地更添几分阴森。墓碑东倒西歪,有的已经断裂,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斑驳的印记。
四周是一片荒芜,野草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偶有几只乌鸦掠过,叫声在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大人呐,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家什么都不会说的,您就放了奴家吧。奴家一定会远离神京,再不回来。”若是徐平在此,定会惊讶不已。跪在坟堆旁苦苦哀求的正是教坊司老鸨刘妈妈。
“什么都不会说的只有死人。”黑衣男子拔出手中佩剑,神情冷漠无比。
“大人,饶命啊大人。您家主子明明说了会放过奴家的,不信,您可以回去问啊。”刘妈妈疯狂磕头,额头上鲜血淋漓。
“荒唐,主上何曾说过会放过你?”
“就在教坊司啊大人。大人!对了,对了,当时还有个手持长刀的黑脸大汉,您可以问啊。求求您放过奴家吧。”
“胡说八道,我家主上何时去过教坊司?”
“您家主子不是靖北王世子吗?”刘妈呆呆的问道。
黑袍男子一剑挥出,老鸨缓缓倒下,眼中带着不解与迷茫。
“不知所谓。我何时说了我家主子是靖北王世子。”黑袍男子快速挥舞着手中长剑。只一会功夫,老鸨便被分尸成数块。男子将尸首以掌劲销毁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靖北王府内的徐平,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神京城西百里开外的官道之上,一队竖着元武大旗的人马正在快速行进。为首者身穿蟒袍,英姿勃发。
“四殿下,明日便可到达大周。今夜就不再赶路了,找处村落休息吧。”一位身着紫金云鹤袍的老者笑着说道。
“就依相国大人所言。”蟒袍男子颔首道。
……
月色渐起,清晖映地。
神京西郊的小池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鸡鸣。村头的老槐树下,一些老人围坐在一起,微风轻拂,闲话家常,好不悠然。
村子里炊烟袅袅,与夜色融为一体。农舍内,火烛通明,点点黄晕透过窗户,洒在门前的小径上。
田边,稻香四溢,蛙鸣阵阵。
务农的村民们挑着扁担,提着水桶,朝村子走来。
“二娃,今儿个是不是又去掏鸟蛋了?”
“李婶,俺家酿的果子酒起盖儿了,一会到家喊上李哥来家吃酒哇!”
“老四啊,明儿个打田的时候你得来帮帮忙,我这老腰啊,又犯酸疼了。哎哟,年龄大了,越来越不中用。”
“嘿,吴老二,昨个路过小翠家,她那眼睛眨巴眨巴看我呢!”
“张大虎,就你这衰样,人家能瞧着你?”
“哈哈哈哈哈!!!”
“郎在高山打鸟玩呐,姐在河边洗韭菜。哥哥哟,你要韭菜拿几把,你要攀花夜里来哟……”
一路上,有人家长里短,有人唱起山歌。
……
“相国大人,前面不远处有个村落,咱们是否入村?”元武使队,一位哨骑问道。
“安全吗?”
“应当安全,村子不大,只有百来户人家。”
“入村。”
片刻之后,元武使队来到小池村外。
马蹄扬起烟尘滚滚,一行上千人涌入了村口。
看见一众军士来到村子,老槐树下正在闲话的几个老人连忙迎了过去。
“军爷,敢问是有何事啊?”
“老头,我等路过此地,要在这个村子暂住一晚。去,安排些酒菜过来,多弄些肉食,听到了吗?”领头的元武护军副将大声说道。
闻言,几个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好半晌才说道:“军爷啊,村子里穷,没有什么肉食,有些野菜和清面,您看可以吗?”老人小声问道。
“啪!”问话的副将扬起身上马鞭,用力抽在老人身上。老人应声摔倒。“大周贱民,还敢跟本将讨价还价?信不信本将屠了你这村子?”
见此情景,村口这几位老人赶忙跪地求饶。
随着辱骂和殴打的声响传开,村内一众村民齐齐走了出来。不明所以的村民们,看着眼前乌黑一片的兵甲,大气都不敢喘。
副将跃马走向众人,大声喊道:“一群贱民,把家中吃食都给本将拿出来,好酒好肉给爷爷们伺候好。听到了吗?”
“是,是,是”村民们一边应道,一边回屋收拾。
副将转身回到使队中,抱拳一拜。“相国,四殿下,末将已打好招呼,咱们这就入村吧。”
“前面带路。”
“遵命!”
“驾!驾!”
“驾!”
一众人马穿过村口的老槐树,径直走进了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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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些彦祖有疑问,觉得外国使队入京,本国不派兵跟着吗?
作者解释一下:在古代,外国使臣入京一般是不会派兵随行的。比如突厥入京见李世民,李世民只在对方回行的途中派兵保护。
明朝时期,樱花国有过类似案例。
唐朝时期,旧唐书中阿拉伯使团有过类似案例,比文中还严重,而且是沿途掠杀。
清朝时期,面对类似案例,乾隆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死就死了,无所谓。
元朝更多,马可波罗史内有记载,可以去查看。
正常情况下,一般是入京之后转由相关人士接待,安排,再上书请见。派兵随行是非常失礼的,也是对他国的藐视。因为这等同于监视,还是明面上的监视,这是不符合邦交的。
有派人或者没有派人,并不固定。
比如熟知的三国时期,经常有臣使觐见外主,但不会有本国沿途派兵的情况。
在古代,寻常百姓的地位与动物没有太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