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在巨大的恐怖面前,没有什么后手比远离更加有效。
当看到苟峰的那一刻,程实突然又没那么怕了。
他环顾周围,发现眯眯眼的尸体似乎跟自己离开之前不一样,这个发现让他紧张的心猛地一松。
这个张稳健果然没死!
我就知道死亡的神选高低得有点手段,不然也太对不起那位大人的名号了。
不过,为什么天蝎和高崖都不见了?
小刺八成是去追自己了,那独奏家呢?
吓跑了?
不应该啊,她应该没有逃跑的胆子。
待在一边的苟峰看出了程实的疑惑,缓了缓心神瓮声道:
“守墓人借独奏家的身体还魂,已经找你去了。”
“?”
眯老张用高崖当宿体复活了?
那他岂不是......
啧,这算不算是“饥不择食”?
程实心里的惊惧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散尽,看着眯眯眼的尸体摇头失笑。
也罢,杀了就杀了吧,不过既然有两个帮手去了,那这场赌局,或许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程实思忖片刻,朝着苟峰说了句“谢谢”,而后再次消失不见。
等到他重新回到图拉丁死去的牢房中时,这间本空无一人的牢房里已经多了两个身影。
另日刺天蝎,以及鸠占鹊巢的高崖版张祭祖。
张祭祖对程实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此时的他已经蹲在图拉丁的身旁开始“尸检”了,那熟练的模样倒让程实想起了他曾说过的那句“墓园晚上热闹些”。
“......”
哥,你胆子是真大啊。
天蝎看到程实出现,一脸惨白的迎了上去:“程哥,你没事吧?”
看起来他也被吓的够呛。
只要不是只有我自己害怕,那就不算是丢人。
程实的脸上还有惊惧的残留,他笑着抹了把脸,爽快的拍了拍天蝎的肩膀,欣慰道:“我没看错你,小伙子有前途。”
而后径直走到张祭祖的身边,没好气的数落道:
“眯老张你下次复活能不能快一点,看把我给急得,差点就想去跟那位大人解释解释你的死不关我事了!”
张祭祖眯着眼哼笑一声:
“我看你不是急的,倒像是吓的,我们翻进来之前听到有人尖声大骂,是你吧?”
你别说,高崖这张脸眯起来眼是比瞪大眼好看些,不过一想到现在高崖体内是张祭祖的灵魂,程实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怎么会想到用独奏家的身体复活的?你把她杀了?”
“我没杀她,只是暂时压制了她的意识,这是寄生术的一种。
我复活的后手很多,只不过这位好奇的痴愚队友抢先触发了对她最不利的一种,我赶时间,所以只好委屈她了。
还有,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尖叫的事。”
“......”
我复活的后手很多......
听听,像人话吗?
感情低分玩家这么容易死,是因为复活的方法都被你薅走了呗?
我看你张稳健也不像是好人呐。
程实撇撇嘴,选择性的耳背了:“啥?信号不好,你再说一遍?”
“......”张祭祖斜了他一眼,没有收声反而是继续拆台道,“我说有人被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给吓跑了。”
“怎么魂儿在独奏家身上说的话都沾着痴愚味儿了......”程实小声嘀咕一句,而后表情极其夸张的侧了侧耳朵,佯装电话没信号道,“喂?喂?听得到吗?”
张祭祖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摇头失笑,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它还没死。”
程实目光一凝,表情变回严肃,沉声道:“嗯,我也发现了!”
“怎么,这下又有信号了?”
张祭祖他转头看向程实,一脸揶揄之色,程实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不跟你开玩笑了。
他确实还没死,但也快了。
我能感受到它的状态正在慢慢变差,它在无意识的挣扎,企图抓住一切能让它降生的东西,可这是徒劳的,我试过了,阿夫洛斯的肚皮已经不再属于普通的血肉,手术刀无法剖开它。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接生一个正常的孩子,而是接生一个超凡的怪胎!
我大概猜到了,它确实可能是试炼所说的那个不该降生的生命,至于为何这个生命出于我们之手......
可能要问问你自己,程实。”
程实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接,但很快他便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问道:
“那你觉得这个孩子......
该救,还是不该救?”
这个问题看似在问,但当程实问出口的一瞬间,张祭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想救,也是,忙了这么多天本就是为了赢下试炼。
说实话,在张祭祖那个分段,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而执着的人大有人在,但单纯为了赢下一场试炼而不断努力的人......
太少了。
毕竟分数这个东西或许是这场信仰游戏里最容易获取的资源,随便怎么打打,分就上去了,根本用不着这么认真对待。
他看着程实的眼睛思索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
“知道我怎么死的吗,生机被吸干了。
阿夫洛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危险,它已经不是你我想要伪造的那个圣婴了,它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怪胎。
至于这个怪胎是怎么来的,到底是属于污堕还是依旧信仰诞育,这一切都还不好说。
我只能从自己的死亡中推测出,阿夫洛斯作为母亲,根本提供不了它降生所需的足够能量,所以它才会这样,才会想要自己‘越狱’出来。”
张祭祖指着尸体形状怪异的肚皮,面色郑重。
“但它汲取的生机太少了,不足以让它打破这孕育了它的血肉牢笼!
程实,如果你想救他,就必须为此付出大量的生机,这种生机可不好获取,除非你有......”
“繁荣的神性?”程实挑了挑眉。
“是,除非你有繁荣的神性。
你不用看我,我身上确实封藏着一些繁荣的神性。”
张祭祖笑了笑,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缕翠绿的光团。
“我曾有意靠近祂,所以收集了一些,可以我刚刚死去的速度来看,我身上这些神性怕是喂不饱这个肚子里的怪物。
它已经脱离了普通生命的范畴,我不能确定这种生命在降生之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如果你想救它,或者说,想要接生下它,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你能拿出与我身上封藏的相同量级的繁荣神性,两相结合之下,我可以尝试一下。
但是也只是尝试,我并没有把握。”
听着眯眯眼这番真挚诚恳的交心之谈,程实笑的开心。
他看出了张祭祖的为难,确实,在这个分段为了一点分数冒上巨大的风险,甚至还赔上大量的繁荣神性去接生一个不能定性的孩子,这种行为太傻了。
说难听点,纯傻逼。
所以不怪张祭祖说的这么委婉,他的意思很明显,在劝程实放弃。
不过他也确实很够兄弟,至少还愿意为自己的执着提供一半繁荣神性,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体内的“生机”权柄,很有可能能够直接救活这个孩子。
所以对于程实来说,救“人”的方法不是问题,问题是救下来之后到底有没有风险。
如果没有,那接生完后顺利通关,不能说这局血赚但至少不亏。
可如果在救下这个怪胎后局势走向崩坏,再次将自己和老张置入险地,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程实能接受自己小亏,却不能接受对自己慷慨的哥们儿跟自己一起赔钱。
他皱眉沉思片刻,几番衡量下,想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
“我或许有法子救下这个孩子,但是我们面临的局势太复杂了,我需要帮助,老张,你敢跟我赌一把吗?”
张祭祖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又紧紧眯起,不敢置信的问道:
“你有把握?你有比灌输繁荣神性更稳妥的方法?”
“生机”权柄这事儿不是不能跟老张说,但当下并不适合,于是程实只能换了个说法,他见眯眯眼因为自己的回应而错愕至极,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
“我有方法,但没把握。
我可以弥补这个孩子所缺失的生机,但我不能确定将他接生下来会不会产生更大的危险,甚至是比刚刚你瞬死还大的危险。
所以
老张,你......敢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