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国城外,月黑风高。

    通体漆黑的乌鸦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鸣叫着,树下的马车中传出两个女子争执的声音。

    只不过一个女声蛮横,一个女声中还夹杂着颤抖的啜泣声。

    “公主,求求你,不要……不要将奴婢送给将军。”

    “哪由得着你,衣服脱下来给我!”

    “公主……”南溪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眼眶中闪着泪花,就是不肯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废话少说!”

    上官颜夕加大力气扯下了她身上的衣服,随后自己穿上,边穿着衣服嘴里还不忘谩骂。

    “这狗皇帝也真是,我再不受宠,也不必把我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和亲吧!”

    “还有你,不准哭,等会儿人来了你最好不要暴露,否则咱俩谁都别想活!”

    说着她凤眸扫了一眼还在低声啜泣的南溪,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直接上手掐她的胳膊。

    “你听见了没有?”

    “呜呜呜听见了,公主……”

    南溪疼得直往后缩,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

    “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了!”

    穿好衣服后,上官颜夕把自己的衣服扔到南溪身上,盖住她白皙细嫩的肌肤。

    随后跳下马车,径自离去。

    南溪躲在马车的角落里,听着上官颜夕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执起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想到等会儿即将见到的人南溪眼前一阵发黑。

    听说这沂国的大将军残暴嗜血,手段狠辣,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冷脸,更不用说这人在战场上那更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从无败绩。

    这次跟沂国的战争已经让萧溟的名声在俪国打响,平日里只要听到他的名字,人皆色变,对那些不听话的小孩,只要一喊他的名字,保准立马乖顺下来。

    也难怪上官颜夕要临阵脱逃,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在身边,吓都要吓死了。

    南溪冷静下来,动手将上官颜夕的衣服穿在身上。

    此时是深秋,城外的温度很低,她若是不穿上,恐怕都挨不到大将军来接她。

    她作为上官颜夕的婢女,被俪国国君作为陪嫁女送来和亲。

    就像上官颜夕说的,她不是最受宠的公主,所以这次来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辆马车。

    本来吧,也不至于这么些人,但是那些势利眼的狗奴才才出了俪国就抢了公主的嫁妆四散而去。

    她因着还有点良心留下来陪着上官颜夕一路来到沂国。

    好在两国国都相距并不是很远,他们走了几天也就到了。

    可谁能想到到了俪国,公主竟然要临阵脱逃,看她的意思就是要让她扮作真正的公主嫁进将军府。

    南溪是知道上官颜夕的为人的,这人平日里自私自利,睚眦必报,对他们这些宫人动辄打骂,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有一个特质——忘恩负义。

    想起自己一路上为了让她活下去自己吃了多少苦,这人竟然真的能丢下她不管,让她去替嫁!

    外面的马儿好似饿了,不停的发出嘶哑的叫声,声音有些焦躁不安,蹄子不停地在地上踢踏。

    南溪跳下马车,细嫩的小手摸在马儿的头上轻轻抚弄,软声开口。

    “马儿呀,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呢。”

    大红的喜服穿在她身上,倒是让她娇小的身量颀长了一些,红艳艳的喜服也衬得她的面色好了一些。

    半晌后她爬上马车,看到被上官颜夕扔在一旁的红盖头和点翠鎏金发冠,心中打定主意。

    既然要替嫁,那便装全套的。

    她伸手解了自己的发髻,挽了一个圆头发髻,然后将发冠戴上,因为自己看不见,好几次头发被勾住,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好在最终还是戴上了。

    南溪又收拾了一下马车里面的狼藉,拿过来红盖头给自己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里面等着。

    只是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到饿了,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

    南溪靠在软垫上心中告诉自己就睡一会儿,结果几日的舟车劳顿让她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睡,睡梦中为了舒服,她甚至扔开了红盖头。

    萧溟来到城外的时候,并未看见想象中的大队人马,只有一辆极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

    一旁的顾青挠挠头看着天色,不耐烦的开口,“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来?”

    “给他们脸了是吧。”

    萧溟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他则是夹着马到那辆马车跟前,翻身下马,靠近马车拉开帘子。

    马儿见了外人有些不安,一直拉扯着缰绳。

    萧溟未曾理会,进去看到到却是一个小姑娘蜷缩着身子躺在座垫上睡得正香。

    她的身上是大红的喜服,纤细的脖颈在衣领处露出来,隐隐看得见之下诱人的锁骨,白净的小脸上此时带着些红晕,长长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

    想来这便是他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