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龙心里一动,快走几步追了上去,走到女孩的前面回头一看,却并不认识,只不过就是侧影有点熟悉的感觉。女孩被突然追上来的俞飞龙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对方,见对方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狠狠地白了俞飞龙一眼,绕着他走开了。
“啊……”俞飞龙尴尬的挠挠头,这可是曼哈顿的中国城唐人街啊,离着老家万把公里的路程,怎么会有熟人。
俞飞龙慢慢的在街上穿过,街上充斥着黑头发黄皮肤的行人,店面上的招牌也大都是华国文字,一度让俞飞龙还以为自己是在国内,只不过街面上繁华的景象却真实的反映出了他纯正的土包子的形态。
看看时间离天黑还早,而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看到街边有一份卖着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摊,俞飞龙早被馄沌的香气吸引住了,顺着香味就走了过去。
“混沌多少钱一碗”俞飞龙的英语口语听起来怪怪的,这也是因为他的英语都是跟老师学的,根本没有跟真正的外国佬沟通过,属于课堂英语。
卖馄饨的老板一听,没听明白,于是回问了一句,没想到俞飞龙也是听了个稀里糊涂。
“哎呀,靓仔啊,你会不会讲国语的啦?”
一着急老板纯正的粤语张嘴说了出来。
还好,俞飞龙在南方对粤语也有所接触,还可以听的懂。
“会,会,太好了老板,我想要来一碗馄饨,多少钱啊?”
“坐下等一会就好啊,混沌很好吃的啊,只要一美元”。
“哎呦我去,一美元”相当于国内的5、6块钱呢,这碗混饨可是天价啊,俞飞龙不由得一阵心疼,捏了捏身上薄薄的几张纸,一狠心还是坐了下来。
老板是一个挺和蔼的中年人,戴着一个白帽子,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边煮馄饨边打量着坐在那的俞飞龙“靓仔第一次来纽约吧?”
俞飞龙点点头,没想到老板顿时来了兴趣。
“到这边是工作啊还是读书啊?”
“我是来工作的”俞飞龙老老实实的回答说。
“工作好啊,小伙子,这边可比国内好过多了,只要你肯干,每个星期都可以挣一二百美元,物质上也是要啥有啥啊,这跟国内可没法比,你看我已经来了十多年了,就靠着这个馄饨摊每个星期也能挣几百美元”。
俞飞龙心里细细一算,这每个星期一百美元,一个月就是400,合国内两千多,那可比市委书记挣的还多啊,顿时两眼冒出小星星。
“大叔,这边工作好找不啊?”
“当然好找了,你看那边饭店都是招小工的,不过小工的薪水可是不高啊,一小时3美元”。
“那管不管住啊?大叔”俞飞龙把煮好的馄饨端了过来,顿时扑鼻的香味袭来,让他食欲大开。
“住的地方要自己找啦,有很多的小旅馆了,住一晚上只要十美元的,好呢很便宜的了”老板拉长了声音说道。
“一晚上十美元,一个月就要三百美元”俞飞龙吓了一跳。
看到小伙子惊呆的样子,老板就知道对方囊中羞涩,笑了笑说“纽约的地皮很贵,寸土寸金,不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还有人有自己建的小屋子,很便宜,一个月才要三十美元”。
一碗馄饨根本不能接近俞飞龙肚子的饥饿感,看到老板很热情索性狠下心又要了一碗,直到把碗里的汤都喝掉,俞飞龙竟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这一美元一碗,也着实令他心疼。
告别了热情的老板,顺着他的指点,俞飞龙在一个弄堂里找到了住处。房东是个操着福建口音的妇女,听到是卖馄饨的老板介绍来的,果然三十美元一个月搞定,俞飞龙交了半年的房租后,身上的钱只剩下一百零点了,必须得马上找工作。
住的地方是个五层小楼的阁楼,空间逼仄不堪,却总算还能遮风挡雨。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方桌,面积总算能有个五六平方,住一个人还不成问题,不过入厕和洗漱却要到楼下去。
三天后,俞飞龙终于在一家中国菜馆找到了一个端盘子的活计,每天上午十点工作到晚上十点,一小时3美元,一天36美元,管两顿饭,这彻底解决了俞飞龙狭小的租房不能做饭的不足,这让他很满意。菜馆不大,老板炒菜,老板娘负责招呼人和收银,而他负责端盘子上菜,后面还有一个中年妇女负责后厨的洗刷,几个人分工明确,倒也显得井然有序。
没想到第一天上班,晚上的时候俞飞龙就见到了刚下飞机遇到的王丹阳,也让俞飞龙见识到了唐人街的混乱。
王丹阳是和两个健硕的青年一起来的,可能头几天实在是太匆忙,又遇到了枪战,好像他对俞飞龙印象并不深刻,也没认出来他,而店内的人也多,俞飞龙也没顾得上打招呼。
他们三个人点了四个菜,喝的是国内带过来的老白干,三个人干了将近三斤,走的时候都几乎要打烊了。
刚一迈步走出饭店不远,站在门口准备上插板关门的俞飞龙就听到王丹阳的一声大吼,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十多条气势汹汹,杀气四溢的矮小汉子呈半月形无声的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水的灰色长衫,手插进胸前的怀里,明显的是握紧了家伙,一双双眼睛闪动着阴冷的寒光。
酒顿时酒醒了大半,冷汗顿时从王丹阳的脸上流了下来,而其余的两个汉子也是一脸的紧张,“唰”的一下,几个人分别从腰里拽出了从国内偷渡过来时携带的三棱军刺,顿时夜色有了让人窒息一般的感觉。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屋,不该看的绝对不要看”老板是个山东人,一把把俞飞龙拽进了屋,赶紧的把门关上。
一进到屋,俞飞龙就赶紧的问老板“张叔,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趴在窗缝上往外看的老板说道“那三个是大圈仔,都是咱们国内跑路过来的,剩下的都是Y国的黄皮猴子,这几年,黄皮猴子的Y南帮人多势众,把中国城的中国人欺负的够呛,不过自从这帮大圈仔过来后打了几次硬仗,他们收敛了很多,没想到今天把阳子堵住了”。
“那张叔,这里都是华国人,没有人帮他们么?”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俞飞龙,苦笑着说“帮,怎么帮,咱们都是生意人,不像他们有事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而最后受苦的还是咱们,不管他们谁赢了,该交的保护费还是要交,不过国内的人总算还是比那帮黄皮猴子仗义,对咱们这些生意人也还气”。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厮杀已经开始了。
王丹阳手持着三棱军刺,身上的杀气四溢,如果要说起起华国历史上的军用刺刀来,没有任何一把刺刀的影响力可以和三棱军刺相提并论,在无数国内军队上的战士或者还是混迹于社会的老炮和各类顽主以及道上的枭雄的心目中,凶残凌厉的三棱钢刺在近战拼刺中仿佛是开挂神器一般的存在,只要是三棱军刺出现的战场上,必定会衔起一片尸山血海,杀的是血流成河,传说中三棱军刺所携带的血槽非常独特,他所刺出的三角口子根本无法缝合,而血也会像箭一样从血槽串出,根本止不住。
三个人神态各异,身上弥漫的杀气和脸上蛮不在意的表情让对方的二十几条汉子一时摸不到头脑。
按耐不住的总是人多的一方,Y南人带头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中年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一挥手,掏出腰间的各种武器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王丹阳一闪身躲过对面汉子手里劈下来的砍刀,对面的汉子猛的砍下一刀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对方身子一转,随着“咔嚓”的一声脆响,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柄闪着寒光的军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小腹上,拔出来的时候还顺势一搅,顿时一股血箭伴随着“嗷”的一声惨叫,第一个倒下的牺牲品便已经被混战的人群踩在了脚下。
街上的混战就连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俞飞龙都看得胆颤心惊,王丹阳和一起来的两个人犹如下山的猛虎一样,在刀光纵横的包围圈里肆意的拼杀着,每一次与对方的碰触就会看到一个人倒了下去。三个人很自然的摆成了三角队形的进攻姿态,王丹阳就是队伍的尖刀,而另外两个就犹如尖刀两锋利的刀刃,不一会对面包围着他们的人群能够还站着的只剩下还不到一半的人,而三个人的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有他们自己的,更多的是对方喷射到他们身上的。而王丹阳的后背上更是被对方的砍刀砍了一个大口子,血红的肉像嘴唇一样往外翻翻着,血流如注,而他却依然还不在乎的站在那里,用袖子擦拭着军刺上的血迹,以免手握在上面会打滑。
俞飞龙看的心惊胆颤,但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站在王丹阳的身边,和他们并肩战斗,因为他从王丹阳几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他们刺杀的手法更是和他在战场上使用的是一样的,所以俞飞龙可以肯定的是对面的这三个大圈仔肯定是上过战场的人,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刘东而是俞飞龙了,虽然在家乡的时候也是个混迹社会的小痞子,大大小小的斗殴茬架也没少经历,但和这样的比起来,那简直不能一提。
俞飞龙偷偷的瞄了一下老板张叔,看到的依然是他古井无波的脸色,甚至嘴里吐出的烟圈也还悠扬舒缓,但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让俞飞龙很熟悉的战意,这让他感觉到这个张叔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领头的Y南人豪哥,看到自己这么多人都没有能够在对方手里得到便宜,心下也不由得一阵慌乱,这个王丹阳实在是太难缠了,几次对他下手都被他逃脱了,要不是在唐人街动枪是美丽国警察给他们留下的最后底线,他早就一阵乱枪打死这个人了,今天看来是无法留下几个人了,看看地下挣扎的手下,再不去救治的话,血就流尽了。
豪哥脸上愤怒的表情,很快就变得茫然起来,因为对面的王丹阳瞪着血腥的双眼,紧紧的握着三棱军刺,军刺上的血迹被擦得干干净净,闪动着幽蓝色寒光的军刺在豪哥的眼里竟有一股莫名其妙得诡异感觉,更让他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看着王丹阳一步一步逼近的,脸上充斥着暴虐、狰狞和凶残,他竟被吓得惊慌失措,“蹬、蹬、蹬”的后退了几步,一转身一声唿哨响起,转身跑了起来,而剩余的手下听到撤退的口哨声,慌不迭的闪身而去,远离这几个杀神才是珍惜生命的最好体现,连地上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看到对方狼狈逃窜,王丹阳晃了晃身子差点跌倒,后面的两个人一把扶住他,几个人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一直到后来俞飞龙才知道,在唐人街打打杀杀当地的警察是很少去管的,尤其是涉及到帮派之间的争斗,他们更乐意看到两个帮派之间的互相牵制,但是动枪是警察最后的底线,虽然美丽国是个不禁枪的国家。
俞飞龙租住的地方离打工的菜馆隔着一条街,不过走路的话用不上十分钟,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都让他小心翼翼,据说夜晚的纽约街头是属于犯罪者的天堂,当他回到属于他的那一方小天地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到了深夜。
拿着脸盆和洗漱的东西走到四楼的公共洗漱间,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一阵熟悉的幽香传来,那个侧影有些熟悉的女孩子正从里面走出来,俞飞龙一怔,没想到对方也住在这里,刚想张嘴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一阵白眼让他把刚要打招呼的话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