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当陈拱从上京城出发,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
“赵崇那小子前段时间,是不是给你们编了一首歌,听着还怪不错的。苏勇,唱给咱家听一听!”
“是!”
泪流满面的苏勇,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出这个字,而后开始放声高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陈拱一步迈出,下一刻便出现在司徒老二头顶,巴掌挥舞下来的同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最后一个念头,这天怎么突然变黑了……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陈拱“噗”的吐出一口血,连擦都不屑的去擦,大步流星向着蜀国的阵营奔去!
而蜀国的士兵也叫嚣着为将军报仇,不要命的,朝着陈拱冲来!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陈拱越听越是上头,两只手各抓着一个人头往中间一碰,便如西瓜般碎裂开来。
对于朝他身上刺来的刀剑冰枪,根本不闪不避,一开始都刺不进去,可随着周围的尸体越来越多,陈拱身上,也开始蹦出血滴……
“马蹄南去人北往,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恍惚间,陈拱似乎又回到那个战乱不休的年代,被那个姓赵的男人,从一堆尸体中扒了出来,蹲下身子,问他想不想吃饱饭……
一片又一片的人影倒下去,若不是将军阵亡,士兵要跟着连坐,恐怕剩下的人早就炸营了。
可十万人的军队,那不仅仅是一个数字……
司徒老二没了,很快便有其他人接过将军之位,开始指挥起来。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夏要让四方,来贺!”
“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陈拱哈哈大笑,嘴里的血液如同不要命似的往外奔流,可他恍若不觉,“再唱一回!”
说完,他便又冲进骑兵营,双手往左右一拍,战马便疯狂的嘶吼起来,开始驮着背上的士兵,乱跑乱跳……
“很欲狂,长刀所向……”苏勇一边唱一边抹泪,还特意阻拦他亲卫上前帮忙。
这是属于那位老人的骄傲,也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他们谁都不配!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蜀国突然甩出几十条手臂粗的铁链子,条条都抽在陈拱的身体上,他仰天长啸,几乎喷出了一口血剑……
而后又紧紧抓住那些铁链子,身子左右一错,便有十几个人凌空飞了起来,落在地上,已然生息全无!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难去……”
到这里,已经不止苏勇一个人在唱,连她亲兵队长在内的十一人,同时用足了功力在吼!
为大夏的这位大总管,送行!
歌唱了一遍又一遍,陈拱身前的空位也越来越多,在蜀国士兵的眼中,犹如魔神在世。
“他是人屠!人屠来了!”
有些记忆深刻的老兵,终于想起来陈拱是谁……
但是刚刚死在他手里的,已经不下万人!
人屠之名,是敌人送给他的外号!
彼之敌寇,吾之英雄!
突然陈拱站在那里不动了,手中还杵着一只,从敌军手里夺过来的长枪!
整个战场以陈拱为中心分割开来,一方只有寥寥十几人,另一方残余的,怎么都有七八万。
可就是这样,悬殊的力量摆在此地,没有一人敢上前。
“回去告诉蜀国国主,大夏,不是他该来的!”
“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苏勇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奔到陈拱身后,将他要倒下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可此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苏勇就这么抱着陈拱缩回原状的身躯,一步一步朝着夏朝的军营而去……
蜀国没有任何一名士兵出来阻拦,或许是他们的胆子被吓破了,又或许是他们也在默默的为这位老人送行……
人屠之名,再次响亮!
“送,大总管回家!”苏勇一声怒吼!
“送,大总管回家!!!!”
“送,大总管回家!!!!”
声音回荡在这一片战场,久久不曾消失!
……
此时此刻的上京城,坤宁宫。
赵崇正和刘姿婵商量起,能对她说的一些计划,可就在那一刹那,心口一痛!
是那种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痛楚!
是从心灵深处散发出来的……
“崇哥,你怎么了?”刘姿婵一阵慌乱!
冷无霜和秋无夜也赶紧上前查看,甚至试图用真气为赵崇疗伤,可都无济于事。
下一刻,赵崇眼前一黑,倒在了冷无霜怀里。
刘姿婵先是一怔,然后张大了嘴巴,深深呼吸了几口,眼前都有点眩晕,接着她强制镇定下来,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
……
出现这种情况的不只是赵崇一个人,刘伯达,刘北玄,林中泽,甚至李擎天都稍微有那么一点感应,只不过没有赵崇来的严重。
当赵崇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正月初十!
陈拱的遗体,被苏勇派了一百余人,累死了,六十六匹马一路送回了上京城。
赵崇醒来,还有一些奇怪,自己也没得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可看着偏殿中,抛开他的红颜知己,就连刘伯达,刘北玄都来了,透过人群的缝隙,王非,常东常虎都在……
这么说吧,但凡是后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在,甚至他还隐约听见,门外还传来摄政王的声音。
“我没事呀,我感觉自己挺好的。”赵崇说的是实话,可当他说出这句话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更加悲伤起来。想到刚刚失踪的陈拱,赵崇都有点不敢去想象,总不能是……
“是不是陈公公回来了?”
刘北玄点了点头,却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回来就回来呗,你们这是咋了?陈公公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找回来就行。”
赵崇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他不愿意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