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路。
明珠路有间两层的铺子自几个月前就开始敲敲打打,无人知道这铺子是要做什么生意,招牌倒是早早挂上了,却也一直拿红布蒙着。
今日红布终于揭开,路过的百姓便知道这是铺子要开张了,只是招牌上‘春水’二字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春水……是卖水的吗?
百姓们还没琢磨明白,一辆辆小汽车、黄包车又陆续拉着人过来,全都停在了春水门口,一个个达官显贵家的太太小姐们走了进去。
“李老板,你这隔壁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啊,引来这么多贵。”有人实在好奇,询问隔壁铺子的老板。
李老板嘿了声:“问我你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这春水啊……”
他故意拉着长腔,引来了更多人,全都围着他,催着他说。
李老板:“这春水啊,它不是卖水的,而是卖衣服的。”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露出失望之色:“这么大的动静,我当是什么稀罕的生意呢。”
“原来是间衣服铺子啊。”
李老板又嘿了声:“你们知道个屁,这是洋人开的,卖的都是洋货,没瞧见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吗,普通老百姓可买不起。”
说着怕他们对洋货没概念,又举例:“昨个少帅大婚,少帅和少帅夫人穿的衣服就是人家春水的师傅做的。”
他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那是时髦啊,怪不得来的都是太太小姐们。
此时,铺子里面已经是宾云集,大卫身为明面上的老板,正在负责接待工作,大家一看老板是他,立刻明白为什么邀请函是少帅夫人送的了。
人家洋老板连飞机都舍得送,少夫人帮这么个小忙还不是理所应当。
“春水秀稍后便开始,请诸位女士随我去后院落座。”大卫冲她们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众人随他去了后院,足以容纳百人的大院子,中间搭起了铺着红地毯的高台,高台两侧摆着桌椅,早有人等候在此,引领她们一一入座。
“大卫先生,请问春水秀究竟是什么?”落了座,就有人忍不住询问了。
大卫微笑:“春水秀就是服装走秀,模特穿着杂志上的衣服走台,为你们展示。”
服装走秀?
这样时髦的事,谁也没见过。
众人眼底满是期待,尤其是外省的太太小姐们,看完春水秀,够她们回去吹一阵子的了。
凌云之来时,大家正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她一来,一大半人停下了议论,吃惊的看着她。
“她怎么还有脸出门?”
“真不嫌害臊啊。”
“我要是她,早一头碰死了。”
江城人都认识凌云之,外省的不认识,有人低声询问:“她是谁呀?”
“她叫凌云之,是凌师长的女儿……”知情人给她普及凌云之的事迹。
外省太太听的瞠目结舌:“啊,她看着还不像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呢,瞧着还挺时髦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怪我没提醒你,可别跟她走近,谁沾了她谁倒霉。”
外省太太小姐们听了这话,纷纷收回对凌云之的打量,她们不清楚江城的事,那就少说多听。
喜儿听了这些话,气的想跟她们理论,被凌云之拦下:“我们不是来吵架的。”
她最不屑跟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们吵架,带着喜儿落了座,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置若罔闻。
她能做到无视别人,别人可做不到无视她,跟她紧挨着的一位小姐就指桑骂槐了:“有些人啊,从前眼高于顶,轻视我们这些没留过洋的土包子,蔑视只会勾心斗角的深宅妇人,那你倒是别跟我们坐一起啊。”
“你骂谁呢。”喜儿愤怒接腔。
“谁接腔,就骂谁咯。”小姐对她奉上同情眼神:“啧啧,命苦啊,跟了这么个主子。”
“谁说不是呢,有些人杀人不眨眼,别哪天心情不好,再把你给杀了。”
“杀人我瞧她肯定不敢再杀无辜,就是你跟着她,没少挨骂吧。”
喜儿气红了脸。
凌云之对她摇摇头,随即问旁边的人:“说完了?”
旁边人摇着团扇:“怎么,想杀我?”
“杀你?你还不配。”凌云之一把夺过她的团扇扔到地上,反手就是一巴掌。
电闪火花间,只听一道破风声传来,一枚大洋,啪的打在凌云之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