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收着吧,人家二蛋哥也是好意。”
朱宇见徐二蛋要送猎枪,眼神就挪不开了,这可是好东西,比他怀里的匕首强太多了。
林凡把玩了一会猎枪,这玩意一次只能发射一发子弹,跟抗战时期的撅把子有点像,
不会用的,特别容易把自己搞受伤,对比M1911什么的,就特别鸡肋。
想了想,林凡还是把猎枪还给了徐二蛋,对着他掀开了夹克衫。
“谢谢老哥了,老弟胆子小,既然敢往乡下跑,当然要做万全准备。”
“嚯,你这家伙事好啊,那行吧。”
徐二蛋撇着林凡腰间的M1911,也不再勉强,拿过短柄猎枪,随手塞进了座位下方。
朱宇仿佛第一次认识林凡一般,没想到他竟然有枪?
一个能随身带着枪的人,还是他眼中那个和善的老板吗?!
有了送枪的情谊,林凡和徐二蛋的关系就熟络了起来,聊的东西也就多了些。
徐二蛋跟林凡打听着,手枪哪买的,林凡也没瞒着,就把切口和买枪的地方告诉给徐二蛋。
时间就在闲聊中过去,中午的时候,三人啃着凉包子就算对付了一口,
临近傍晚,货车停在了一处村子口,
徐二蛋道:“这就是幸福村了,现在天都黑了,要不你先跟哥回家去,明早我送你们过来。”
林凡打量着黑咕隆咚的村子口,现在天色昏暗,村子里连个指路的灯都没有,这么冒失的进去,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正在犹豫的功夫,一旁的田地里走出几个庄稼汉,见徐二蛋的货车停在路边,笑着打招呼。
“这不是二蛋嘛,干啥呢这是,进村啊。”
“村支书啊,你这是刚在地里出来?”
徐二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拿出烟给身边的庄稼汉分着,显得很是熟络。
他对着林凡招了招手,介绍道:“林凡,这位就是幸福村的村支书,葛城茂,你叫他葛叔就行。”
“葛叔,这是我兄弟林凡,想在附近找黄桃的进货渠道,你们这黄桃不是快到季了嘛,我就带他来看看。”
“我兄弟可是大罐头厂的采购员,手里掐着老多订单了,这对你们村来说可是机遇,你可不能忽悠人家。”
“啥,罐头厂的采购员,林凡同志是吧,你好,我是幸福村的村支书。”
“你们吃饭没呢,走走走,二蛋,你叫三儿他们下来,都跟我回去,我让你婶子炖鸡。”
村支书葛大爷上下打量着林凡,待听到林凡是罐头厂的采购员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拉着林凡就要往村里拽。
徐二蛋见状也不推辞,叫兄弟们把车停到村子里,便跟着葛大爷进了村队部,
这一进院,葛大爷就扯开了脖子喊:“老婆子,家里来贵了,赶紧炖鸡。”
“谁来啦?”
院内一间泥瓦房的门开了,走出一名穿着补丁袍子的老妇人,举着油灯四下张望着,看到了徐二蛋几兄弟。
“是二蛋来了,你们等着啊,婶子给你们炖鸡去。”
“谁,二蛋哥来了?”
另一间的土房门开了,一名穿着花裙子,梳着麻花辫的少女,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见到徐二蛋连忙打招呼。
徐二蛋脸一红,回应道:“春兰妹子。”
“二哥,你没结婚吗?”
林凡满脸古怪的撇着徐二蛋,这家伙最起码三十岁往上,这年月的村镇里,三十岁还没结婚的男人,不多啊!
按理说徐二蛋能给公家开车,是香饽饽才对,咋还能单身呢?!
“嘘,我哥不是没结婚,是我那嫂子吧,早些年得了重病...”
徐三凑上前,用胳膊顶了顶林凡,林凡恍然大悟,连忙对着徐二蛋抱歉:“我这口没遮拦了。”
“没事,都过去了。”
徐二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几人跟着葛大爷进了一间主屋。
屋内空间也就三十多平吧,有着冷冰冰的土炕,墙壁四周贴着报纸,
春兰抱着一捆柴火进了屋,准备点炉子,被徐三抢过木头,帮着点燃。
“你们稍等一会,我煮茶。”
葛大爷招呼几人坐下,拿过水壶打了水井水,放在火炉上烤着,又给几人端来了瓜子花生,随后坐在了徐二蛋的身边。
借着油灯,葛大爷上下打量着林凡和朱宇,见二人都穿着夹克衫,皮肤白嫩嫩的,知道徐二蛋没骗他,是城里来的没错了。
准备掏出祖传老旱烟,给几人分一下,就见林凡取出了阿诗玛,连忙笑眯眯地接过一根嗅着:
“小同志,我听二蛋说,你是大罐头厂的采购员?”
林凡替几人点了烟笑道:“没错葛叔,我是国营罐头厂的采购员。”
“之前听二哥说你这里黄桃要下了,就过来看看,平时你们给其他买家,都什么价啊?”
“我的天,还是国营厂子的采购员嘞。”
葛大爷闻言眼睛发光,对着外屋喊道:“老婆子,把三娃子今天打的鱼,炖了。”
“那个...”
葛大爷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想要抬抬价,可见徐二蛋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他,叹了一口气,实诚道:
“小同志,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村的桃呢,原本都是直供供销社的,可自打前年供销社换了渠道,我们村这黄桃就不好卖了。”
“你先尝尝我们的黄桃味道咋样,别看它不好看,可甜嘞。”
接过春兰端来的果盆放在桌上,葛大爷亲热地拿过洗净的黄桃,给在座几人分着。
林凡打量着手里的黄桃,又瞥了瞥身边人手里拿的黄桃,对歪瓜裂枣有了新的认知。
尝试着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满满的果香充斥着口腔,林凡细细咀嚼着,眼神发亮。
葛大爷眼巴巴的盯着林凡吃桃,忐忑地问道:“咋样,是不是甜?”
“抛开样子不谈,这黄桃确实不错。”
林凡将手里的黄桃吃光,拿出手帕擦着手,给了一个中肯的回答,令葛大爷眉开眼笑。
徐二蛋的表情松弛了几分,笑道:“兄弟,哥没骗你吧。”
“葛叔,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明天你带我去看看桃园,如果一切符合采购标准,即便你这黄桃样子不好,我也能接受。”
“中,中,太中了,桃园就在刚刚咱们碰见的地方,再往前走两里地就是,可大了呢。”
“闺女,快去把你李叔,张叔请来,就说村里来贵了。”
葛大爷见状,立马指挥着春兰去叫人。
他不住地拍着林凡的手:“小同志,咱们村黄桃没说的,你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这一趟出乎意料的顺利,林凡没想到幸福村的黄桃样子不咋地,吃起来是真的甜,而且入口爽脆滑,一点都不腻。
做罐头嘛,再好的黄桃在熬制之前,也要进行切割去皮,对桃子整体的样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要求。
如果桃子本身就很甜,熬制的时候就可以不用放那么多冰糖,更能保持黄桃罐头的纯粹。
林凡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明天去果园看了,桃子都是这么甜,那啥也别说了,就在幸福村定了,价格高也认了!
过了没多会,屋里先后进来两个中年人,都是幸福村的骨干,听说林凡是城里罐头厂的采购员,对林凡那叫一个热情。
葛婶做了土鸡炖蘑菇,清蒸三道鳞,贴了饼子,还准备了蘸酱菜,主打一个丰盛。
饭桌上,林凡跟葛叔,徐二蛋几人推杯换盏,聊着幸福村的黄桃。
幸福村种植黄桃可有些年了,一直对标供销社,
可从前年开始,供销社突然就不要黄桃了,也不能说不要黄桃,只是不要幸福村的黄桃了。
那时候正赶上黄桃的旺季,订单全跑了,果农辛苦种的黄桃没人收,把他们急得团团转。
家里有能力的呢,就架着驴车,赶几十公里的山路,去临近的江省卖。
驴车才能拉多少斤的桃子,等到了江省边界,还没等卖呢,就熟透一半了...
那些家里没驴车的,就只能认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黄桃烂在地里,被虫子啃食。
这两年幸福村种桃子的村户越来越少,都改种其它水果了,可没了供销社的采购,种什么烂什么。
林凡听着醉醺醺的葛叔和骨干们诉苦,表示理解。
这就是改革开放初期,农村和城镇两极分化严重,
如果推后几十年,谁家有果园上个连接,找个靠谱主播带货,几天就卖光了,
别管赚多赚少,最起码卖出去了就是钱,不至于家里人饿肚子!
可现在卖不出去就是烂,就算你黄桃甜得齁嘴,也没用!
吃喝到二半夜,葛婶拉着醉醺醺,还在说胡话的葛叔回屋睡觉了。
徐二蛋四人喝了酒,就在幸福村过夜了,跟林凡和朱宇一起挤在土炕上,
他们白天开了一天的车,很是疲惫,早就鼾声如雷。
屋内点着艾草,用来驱蚊,显得有些呛。
朱宇睡不着,见林凡望着天花板发呆,低声问道:“凡哥,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蚊子太吵,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