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阎老太抱着孙子,喃喃一声,眼角有泪水不自觉的流下,她深吸口气,迈步进了院里。
虽然夜已黑,但院子里的破旧,尽被阎老太看在眼底,她心中有一股道不明的心酸......
红衣男鬼先一步到了屋门口,帮阎老太打开了屋门,俯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多谢。”阎老太点点头,进了屋子里。
破旧的老屋里,一片漆黑......
张有德盘膝坐在里屋炕头,面前支着小桌,沏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似在候。
“进来吧,屋子简陋,怠慢了。”张有德含笑道。
阎老太深吸口气,将心酸强行压下,迈步进了里屋,深深看了眼张有德,眼泪止不住的倾盆而下......
“南风,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哭哭啼啼?”张有德含笑道。
“我......我,对不起!”
阎老太这位德高望重,威风凛凛的高人,在张有德面前竟表现的手足无措,像是个孩子一样。
“呵呵呵......坐吧,炕热乎。”张有德笑呵呵道。
阎老太点点头,将孙子放在了炕上,她则坐在了张有德对面,看着对方那张苍老的面庞,阎老太又是一阵心酸。
“多年未见,一切可好?”
张有德平静笑道,给阎老太满了一杯茶水。
“不好。”阎老太闻言,没有半点犹豫,当即摇头。
“呵呵呵......人间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得过且过,知足常乐。”张有德端起身前茶杯,放在嘴里轻抿一口。
他并没问阎老太不好的原因,仿佛对那些事毫不关心一样。
茶香四溢,一缕缕茶雾蒸腾升起。
阎老太鼻子轻嗅了下,忍不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心茶......想不到你竟还会有这种好东西。”
“呵呵呵......故人相见,没点好东西招待怎么能行?”张有德含笑道。
这一刻的张有德,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不一样的神韵在里面,和之前与张铁柱在一起的模样判若两人。
阎老太听见故人二字,神色又是一阵惆怅:“22年了,整整22年没见过了......”
“是啊......20多年了,一眨眼,你和我都老喽。”张有德自嘲一笑,又为阎老太将茶水满上。
阎老太犹豫了下,开口道:“你......为何在此?”
“呵呵呵......隐居罢了。”张有德淡淡一笑。
“只是隐居?”阎老太自然不会信对方这种鬼话。
“呵呵呵......不然呢?”张有德端起茶杯,反问道。
“当初的仇......不报了吗?”阎老太犹豫了下,低声问道。
张有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足足停顿了几秒,他才将茶杯放在了嘴边,轻抿了一口:“仇......得报。”
“何时报?”阎老太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有恐怖的杀意弥漫:“上一次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次,我断然不会缺席......”
阎老太的话十分坚定,张有德自然能听出她是真心想帮忙的。
“呵呵呵......南风,自家的仇自家报,你安心过你日子就好,你不该牵扯到这件事里来,我想其中利害,你应该懂的。”张有德平静笑道,神色之中没有波澜,仿佛将报仇之事看的很淡。
但阎老太很清楚,张黎阳平淡的外表都是伪装,为的就是不想让她牵扯进去。
阴阳界之事和凡界俗人之间大有不同,阳间之事大多数人讲究个一死百了,哪怕死了下地狱,进油锅,那也都是死后的事,并不是凡人死后可以决定的。
但阴阳界的人不同,死对他们而言只是换一种形式罢了。
就拿五婆举例,她明明已经死了数月,但仍可以在阳间停留。
五婆那等微末道行尚可如此,张黎阳、阎老太这种高人自然也可以。
甚至他们死后,可以有本事不入地府,自行逗留人间,改修鬼道。
当然了,这需要道行达到一定程度才行,道行不够的,还是得乖乖去地府报到。
不过阴阳界之人在阳间若无大错,并且还有功德加身的话,到了地府自然也能混的不错,混个阴差当当,那自然没问题。
张有德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他深知自己的仇人多厉害,如果将阎老太牵扯进来,对方恐无法善终。
并且,死后还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在......
凭阎老太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必定可以寿终正寝,死后到了下面,定然也能混的不错,如果功德足够的话,甚至飞升云层仙,也未尝不可。
对方实在没必要,因为自己家的事牵扯到麻烦当中。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阎老太情绪激动,失声道:“当初我赶到时,你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看着地上一滩滩血,你知道我的心多痛吗?!”
“我当时想和他们拼命,可却被韩乐山他死死拦住......这件事,是我一生的心结!”
“......”
阎老太情绪激动,回忆起当初那场震动阴阳界的惨案,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韩乐山他也是为了你好,担心你受到无妄之灾罢了......”张有德叹息一声。
“我不需要他为了我好,那个懦夫,懦夫!”阎老太提起韩乐山,便气的咬牙切齿。
“唉......你们毕竟是两口子,日子还得过下去。”张有德叹了口气。
“我不管,既然你还活着,那等到你去报仇的时候,我一定要去,不然.....张黎阳,我会恨你一辈子。”阎老太咬牙道。
“行吧。”张有德轻叹一声,并未多劝什么。
听见张有德同意,阎老太的情绪逐渐缓和了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
拿起茶杯,放进口中一饮而尽,阎老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沉默片刻,问道:“将孙子改名成张铁柱为了掩人耳目,这点我能理解,但他......为何会成了这般模样?”
闻言,张有德脸色阴沉了下来,身上有若隐若现的杀意浮现。
“铁柱,他......三魂七魄受损,寿元三十为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