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对不起你。”
老爷子想说这话已经想了十几年了,他叹气道:“也怪我,当初没有及时赶回来。”
他还想继续说,但时屿低声打断,“爷爷,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这么多年,谁都下意识的遗忘之前的事情,周婕下意识的遗忘过往,想要用实际行动补偿时屿,时宗铭不再联系时屿,只暗中派人看顾,他的公司做得风生水起,连老爷子原本牢牢把控的东西都能横插一脚。
可真正的受害者一直停在原地。
时间并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至少这个良药对于时屿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痛苦越来越深。
人走出困境,走出痛苦,是在束缚住自己笼网中挣扎的过程,直到被网勒出永久的疤痕。
这道印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产生变化。
好一点的,这道疤痕会逐渐淡化,被人遗忘,变成了生命里一道曾经出现过的烙印。
可坏一点的,疤痕非但没有变化还随着时间的摧残开始增生,多年过去了,当初在网中挣扎的痛苦与灼烧感依旧存在,它灼烧灵魂,让人看不开,忘不掉。
时屿是后者。
他还在逃避。
他可以逃到南栖那里面去,那里没有痛苦,也不会让人想起过往,他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在和南栖生活,谁也不会过问他的事,也不会在他的生活中横插一脚。
就他们两个人。
这是舒适区,也是让人无法直视产生恐惧的深渊。
因为南栖早晚会离开,也早晚会变,舒适区不再是舒适区,他无处可去,只能落入深渊里无法前行。
所以,就这样吧,都过去了,谁也不要在乎他心里只如何想的,落入泥沼的人只会越陷越深,谁都别再管他。
他与南栖的时差正好调转了,时屿躺在床上的时候,南栖正精神抖擞的和郑笑笑一起逛街。
南栖仔细算算,他那边已经凌晨两点了,他还在和自己说话,她干脆说了句,[早点睡觉哦,等你醒了我们再聊。]
时屿回了句晚安,就放下了手机。
自从他说过那句都过去了之后,老爷子就不说话了,他知道时屿的病,不想和他说太多让他难受,他让姜管家给时屿安排一个好房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时屿刚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些辗转反侧,直到和南栖互道了晚安,才闭上了双眼。
南栖和郑笑笑逛街时有些心不在焉。
她们买了不少东西,先把他们的大包小包放到了郑笑笑车的后备箱里,又重新坐电梯回到商场。
郑笑笑也看出了南栖的不对劲,打趣道:“在想你那个出国的男朋友呢?”
“我说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就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而已。”
南栖强调了一遍,“好朋友!”
她看着电梯里反射出的自己出着神,郑笑笑若有所思的点头,“好的,所以你的好朋友出国,你怎么这么担心,小南栖,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
她抬起手捧住南栖的脸,点评道:“魂不守舍说的就是你。”
南栖低下头,呐呐的道:“哪有...我朋友身体有些问题,我就是有些担心他很正常啊。”
她似乎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如果是你出国了,我也会想着你的。”
郑笑笑挑眉,“是这样吗?”
“当然了。”
南栖肯定的点头。
而后又有些鼻酸,“他一定不开心的。”
郑笑笑知道南栖这个人不看场合,说哭就哭,好像有什么网上说的那个...泪失禁体质?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把她拉到了商场里的一家奶茶店给她点了一杯热乎乎的黑糖奶茶,给她建议,“你要是担心,去找他不就好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做。”
南栖嚼着口中的黑糖珍珠,“可是会不会去打扰他,他去国外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你觉得打扰,那就不去好了。”
南栖咀嚼的动作一顿,不多时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又小声道:“但是他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不知道他的亲戚会对他怎么样,是好是坏...唉。”
郑笑笑不懂时屿家里的事,南栖也没和她说过细节,她懂得分寸,南栖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没有细问,她只是感慨,“南栖,你什么时候变得畏畏缩缩的了,这不像你。”
南栖睁大了眼反驳,“我才没有畏畏缩缩呢!我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也不知道要问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郑笑笑原本笑着的嘴角也慢慢的垂下。
她看着南栖,她今天穿得随性,没怎么打扮,商场内空调开得很热,她们把外套放在了地下车库的车子里。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黑发别在耳后,巴掌大的鹅蛋脸,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眼下还有些青黑。
漂亮且让人看着很舒服的长相。
郑笑笑一直以为自己离了婚到现在一直没怎么消极过,是个乐观的人,可比起南栖...
算了...有什么好比的。
郑笑笑对她讲,“没关系的,你可以和我说,现在,就遵从你内心的想法,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去找你男...找你那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