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人心,学不来
阿竺抱着已经悄无声息的张圣行哭的不能自己。
秦子觞和邬涟术等人都踌躇着不知如何安慰。
一时间,鸩阁沉闷的只能听到阿竺喘不上的抽泣。
纪姣姣叹了口气,蹲下身,曲指在张圣行的额头“咚咚”敲了两下。
“……喂,老头子,再吓唬你徒弟,一会他又该给你‘殉情’去了!”老天师摔下地渊,阿竺恳求众人却遭见死不救时,他恨不得马上陪自家师父上黄泉路。
阿竺被纪姣姣的话弄懵了,眼里的泪水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就听到——
咳、咳咳。
张圣行艰难的抬手捂住发痛的胸口,眼睛慢慢睁开:“你就成全我演一回‘苦肉计’……咳!”
他脸色煞白,但好歹这口气的确是缓过来了。
邬涟术气的跳脚,那一瞬间,他差点连怎么向天师府发出三千字的讣告都想好了。
“老天师!这种玩笑开不得啊!您这是要折煞我们呢!”心脏病都给吓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了。”张圣行运气护身。
阿竺恍惚地看了半晌,一头栽进他怀里:“师父没事,师父没事就好……!”他没有一点被欺骗眼泪的恼羞,只有喜极而泣的欢悦,“您身上的伤是不是还很疼,我、我还有丹药,我给您找!”
被三道锁链刺穿三个窟窿,想想都肉疼。
他手忙脚乱的去翻符包,张圣行摁住他的手:“那是为师种下的因,也只能由为师来解决的果。”
玉京山的混乱,全是因他而起。
虚怀子唯一没有说错,今夜的死伤都该算在他的头上。
阿竺见他心中愧疚,忍不住问:“徒儿是不是很没用?”
张圣行摸着他脑袋:“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和你住在添酒居?”
阿竺摇头。
小道童没有野心,没有恶意,对待人事总保有着一丝天真和热情,他就像是张圣行习道年间仅余的初衷。什么根骨、什么天赋、什么术法,都可以后天弥补。
但——
他点了点阿竺的胸口:“人心,是学不来的。”
阿竺嘟囔着嘴,哭的稀里哗啦。
这头“师徒团圆一家亲”,纪姣姣松了口气连忙转头去寻谢偃,却发现男人有些茫然地立在屋檐下。
她踮起脚,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该不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吧……”把御王撞傻了可不是小罪。
谢偃回过神来,伸手一揽就将她拉进怀里。
“……”纪姣姣面红耳赤,推开人还附带踩上一脚。
谢偃不以为意:“刚才救我的时候,抱的比这还紧。”
两人搂成团从屋檐上摔下,谁都没松开手。
“哼,为师就你一个乖徒弟,不护着你护着谁?”
纪姣姣还在那嘴硬,换来谢偃带着戏谑又纵容的轻笑。
糟糕,脸更烫了。
她眼神往下一瞥,就发觉谢偃的手满是血腥。
“怎么弄伤的,虚怀子?早说他不好对付,你就算有护身的法器也得……”她一边叨叨,一边找出药膏绷带。
谢偃神色晦暗。
只有他知道,这不是虚怀子伤的。
而是劈开妖魔的那把长戟,活生生的滋长在那只血红的眼睛中。他吞噬了夜叉,夜叉就成了他的兵刃。
自从遇到纪姣姣,就好像渐渐唤醒了身体中某种沉睡的玄力,一种陌生的不曾掌握的力量。
纪姣姣包扎完,没好气的踢了脚地上的面具,里面叮叮当当掉出枚冰蓝指环。
她记得,太真元君就有一枚。
“这是什么?”
张圣行细看,叹道:“是上清宫的掌门戒。”
“师父——”不远处传来扶光的呼喊,她在驱除庭院中的邪灵后匆匆赶来。
“老天师,各位道长,我许久没见到师父,你们可知她身在何处?”
满脸的焦灼和担忧看不出一丝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