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书宁最终没收下那把伞,拿着包遮住头顶,冲进了雨中,纤瘦的身影很快就被大雨吞没,贺闻礼看着她的背影,低笑出声。
这性子,迟早吃亏。
贺闻礼生病请假在家,没什么事,也不知在想什么,跑了几趟大剧院。
看芭蕾舞的人不算多,他总能买到靠前的票。
那姑娘并不是每天都登台。
四天后,最后一场演出结束,他就看到一群姑娘笑呵呵地坐上了几辆早已停在剧院门口的豪车,看起来,像是去聚餐,几乎所有人都去了。
钟书宁自然也去了。
回家的路上,司机看了眼后排的人。
少爷最近是怎么回事?
爱上芭蕾舞了?
“我的事,别跟家里说。”贺闻礼叮嘱。
“明白。”司机笑道。
他也是没话找话,“今天是她们演出最后一天,圆满落幕,估计是去吃饭了。”
贺闻礼沉默着,这莫名的……
心里有些空落落。
因为他知道,那姑娘明天就该回青州,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
“看他们坐的车,好像是魏家的。”
“哪个魏家?”圈内有好几户姓魏的。
“就他家有个儿子叫魏朗,挺混的,那些姑娘上了他的车,只怕没什么好事,不过她们人多,应该也不会出事,可能就是普通聚餐。”
“……”
贺闻礼没作声。
已经到家,又给朋友打了电话询问魏朗这人。
结果朋友却笑道:“你打听这混蛋干嘛!他这些年可没少糟蹋小姑娘,专挑些涉世未深的下手,魏家帮他平了不少事,不过他这么搞,迟早出事。”
贺闻礼呼吸一紧,转身抄了车钥匙就出门。
当他赶到酒店时,魏朗的手下,正扶着几个姑娘回房。
冲突——
一触即发。
“贺少,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一起玩,你看上谁,让你先挑。”魏朗搂着女友裴晓玥,笑得得意。
圈里都说贺闻礼风光霁月,没想到……
私下也挺玩得开。
“让她们走。”
魏朗喝了点酒,个性又张狂,毕竟出了事,有家里能帮他摆平,一听这话,笑出声,“贺少,你在说什么?放了她们?”
到嘴的肥肉哪儿有吐出来的道理。
况且在自己女友面前,他若是真听了贺闻礼的话,面子往哪儿搁,所以一声令下,“把她们都给我抬进房间。”
贺闻礼这才动了手。
魏朗的手下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放肆。
却又不敢不听魏朗的话。
可他来得匆忙,只身一人,势单力孤,但贺闻礼清楚,擒贼先擒王,杀到魏朗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就是狠狠一拳。
裴晓玥尖叫着躲在一侧。
“妈的,贺闻礼,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无冤无仇,你打我?”
“你这种人渣,打了又怎么样?”
“别以为贺家牛逼,我就不敢动你。”
魏朗喝了酒,加上玩得疯,身体亏空得厉害,根本不是贺闻礼的对手,被打了好几拳,实在气不过,拿起放在桌上,本用来吃饭的钢叉就朝着贺闻礼扎过去。
“啊——”裴晓玥吓得失声尖叫。
魏朗本就动作迟缓,又被她这叫喊声惊了下,钢叉没落在贺闻礼手里,就被他夺了过去。
他太疯,
反正都动了手,他也想看看,这种居高临下的大少爷,会打什么架!
几个回合下来,
贺闻礼发现,他竟招招致命,
甚至,
想要他的命。
当他一拳打在魏朗眼睛上时,痛击到了眼球,魏朗疼得痛苦哀嚎,有血从眼皮处流出,周围手下都吓疯了,上前帮忙,拉住贺闻礼!
魏朗目光一转,看到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
抓起一个就朝贺闻礼脸上扎过去!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此时,贺闻礼原本打电话的朋友带人赶到酒店,听说楼上在打架,暗自咬牙。
卧槽——
贺闻礼,你不会跟魏朗那疯子卯起来了吧,那就是个疯子啊。
他就知道,贺闻礼打电话给他,突然询问魏朗,绝对要出事。
当他赶到包厢,发现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只是被酒店工作人员挡在外围,进不去,当他冲进去,就看到贺闻礼将魏朗按在桌上……
他手中握着玻璃碎片,
碎片一端扎在魏朗心脏附近。
魏朗身上的衣服被碎片划开,血水流了半身,面部扭曲,此时正痛苦惨叫着救命。
贺闻礼一身血色,满眼杀气,一时无人敢靠近。
入冬的季节,寒气好似入侵到了室内。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老贺——”他急忙冲上去阻止,“够了!”
再这么下去,
就要出人命了!
贺闻礼素来稳重,怎么突然发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塌地陷,呼吸都跟着急促。
“魏朗,下次见到我,绕着走!”贺闻礼这才松开手,玻璃碎片把他手扎得鲜血淋漓,魏朗痛苦哀嚎,被紧急送往医院。
被贺闻礼刺破的位置,距离心脏不足半寸。
真的……
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见了血,警方处理,魏家不敢追究,毕竟事情追查下去,魏朗吃不了兜子走,因为是魏朗先动手,贺闻礼是正当防卫,并没被提起公诉。
不过那晚之后,他的狠戾就在圈内出了名。
都说杀鸡儆猴,
魏朗就是那只被宰的鸡,自此之后,整个京圈都不敢再小觑贺老亲自指定的这位接班人。
那晚涉及的姑娘很多,还有些未成年,舞团负责人作为她们的临时监护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敢告诉她们实情。
魏家当时很有权势,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当晚酒店见了血。
所以魏朗没出现之前……
钟书宁根本不知道,在那个她记忆中稀松平常的庆功宴。
有人,
为了她,差点动手杀人。
为她挡住了当时人生中最大的一场风雨。
贺闻礼也受了伤,在医院住了些时间,待他出院时,钟书宁早已回青州,而他则继续披坚执锐,在商场厮杀。
待顺利从二叔手中接过公司,他才有空去了趟青州。
那时……
她身边有其他人。
这就是她的那位“男朋友”?
那个男人会风雨无阻接送她;陪她跳舞,为她准备各种惊喜;热烈追求,总是容易让人动容。
后来,她伤了腿。
贺闻礼原本想找吕培安去青州帮她看病,却又听说,她要订婚了,所以他最终没让吕培安过去。
入夜,贺闻礼在医院外站了很久。
抽了整整一包烟,
回京前,他送了花篮,贺词:
祝你早日康复,万事无忧,前程似锦。
没有落款。
花篮被湮灭在许多鲜花里。
就好似他,
也只是钟书宁生命中众多的过之一。
那场心动波澜,他总是心有不甘,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过在这种感觉,所以之后的几年,他也在关注着她的消息,直至听说钟家寻回亲生女儿……
他的心,忽然狠狠颤了下。
他觉得:
自己的机会似乎来了。
他做足准备,一场早有预谋的蓄意夺爱终于上演。
**
贺闻礼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时,已经是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多,医生来查房,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才发现昨夜的电话一直没挂断……
他皱了下眉。
昨晚竟没挂电话就睡着了?
他拿起,试探着喂了声。
意外的,听到那端传来熟悉的笑声,“你醒啦?”
贺闻礼心脏跳得极快,“怎么没挂电话?”
“不是你说想听我的声音?我想着……如果你一睁眼就能听到我的声音,应该会很高兴。”
钟书宁总是有些情怯,羞于表达,能说出这番话也是鼓足勇气,不待贺闻礼开口,她已经转移话题。
“阿曜手术很顺利,这两天就能出院,那你什么时候回京?”
“也就这两日吧。”
“好,那我睡觉去了。”
国内,此刻正入夜……
钟书宁挂了电话,才发现有许多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提示。
她皱了皱眉,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魏家人。
魏朗失踪,他们家已经急疯了。
此时外面传来嘈杂声,钟书宁腿脚不便,还没起身,就听到敲门声,梁嘉因出现在门口,“你别出来。”
“怎么了?”
“魏家上门要人。”
——
贺闻礼不知家里的情况,正早起洗漱,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钟书宁的话,低笑出声,回想过去。
最终的事实表明:
这场早有预谋的心动奔赴,他赢了。
一眼心动的女孩,终究成为他的妻子。
钟明曜躺在病床上输液,皱着眉:
姐夫这一大早的……
躲在洗手间笑什么?
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