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中,蓝青青一遍遍查看自己的医疗报告,她试图在各种搜索软件中,查出这种病症可以被治愈的几率,可每一款软件,每一个浏览器,都没能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
哪怕仅仅只是一例奇迹,都没有搜索到。
人之将死的感受,她逐渐有了体悟,时间好像变慢了,可心情却是愈加焦虑了。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这张脸不能素颜见人,皮肤坑坑洼洼,没血色,开刀的地方是显眼的疤痕,就像她的人生,处处都是开刀的痕迹,伤口还没愈合,便又有了新的疤痕。
这张脸不化妆是没办法细看的,和她虚假的人生一样。
她拿出手机,可能是因为心里空落落的,想找个人聊聊天,可翻遍了通讯录和好友列表,都没人能陪她说说话。
她找到了侯弈的,想跟侯弈聊两句,虽然大概率不会被侯弈理会,但在她的心里,她是喜欢侯弈的,那个痞痞帅帅说一不二的侯弈,是她曾在心里构造的完美另一半的形象。
她发去了一个表情包,换来的却是红色感叹号,她被侯弈拉黑了。
倒是意外,她这次并没有多生气,却有了点认栽的意思,可能是因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生不生气的,也没意义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家门口响起了铃声,是育儿嫂带着孩子来了。
育儿嫂抱着孩子进了屋,孩子正在哭闹,育儿嫂赶忙把孩子放在沙发上,扭头催促着蓝青青,“你把我带来的那个布兜子打开,里面有尿不湿,孩子应该是拉了。”
很快,蓝青青闻到了一股又臭又奇怪的味道,她差点就吐出来了,婴儿的屎尿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育儿嫂很快便处理好,蓝青青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双头怪,竟然也没那么厌恶了。
育儿嫂开了口,“您叫我把孩子带来,是想孩子了吗?还是说,要带孩子出去买生活用品?昨天莫先生还跟我说了,要给我钱,去给孩子买些吃的用的东西。”
蓝青青打发道,“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商场采购,孩子留我这里吧,你买完了回来接就行。”
蓝青青拿起手机给育儿嫂转了钱,育儿嫂觉得奇怪,这蓝青青向来不接纳这个孩子的,今天竟然要自己带孩子。
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育儿嫂出了家门。
孩子再次开始哭闹,蓝青青凑到孩子身旁,指着孩子的小脸,“我警告你啊,再哭就把你屁股打开花,你看看你长得,两个脑袋的双头怪,真够丑的,不过也是神奇了,你这两个脑袋,长得还不是一个样子呢。”
蓝青青仔细观察,“跟柯文杰真像啊,越看越让我生厌。”
蓝青青直起身,长舒一口气,她漠然看着已经不再哭闹的孩子,“等我处理完柯文杰和花荣笑,就带着你一起死吧,我一个人死太孤独了,你这样的怪物留在这世间,也只能是遭人白眼被唾弃的命,还不如死了。”
蓝青青去了次卧,从柜子里找出直播用的支架,她摆好在厅,各种调整角度,是童乐给了她启发,她觉得她也可以像童乐一样,通过直播的方式,向外面传递自己的声音。
如今,她为了自身的安全,没办法出门露面,那她就用无需出门的方式,去跟花荣笑做对抗。她就不信,她斗不过花荣笑。
当然,光是凭着她自己的这张脸,是没办法把直播间传播出去的,人家童乐自身有热度,不愁没流量,她不一样,她只能走极端。
所以,她让育儿嫂把孩子送到了家里来,光是凭借双头怪婴儿的形象,就足以让她火爆一把。
她有私心,她也不怕丢脸,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她可以接受死亡,但不能接受自己失败,不能接受自己窝囊,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扬眉吐气才行。
手机架好,直播间开启,她把镜头对准孩子的两个脑袋,怎么丑陋怎么拍。
一开始没有流量,但随着时间的拉长,越来越多的游进入直播间,他们看到长相怪异的双头怪婴儿后,开始停留驻足,甚至把直播间分享了出去。
观看人数持续上涨,加上蓝青青那一张诡异的整容脸,她甚至都不需要开口说话,就惹来了无数网友的“观赏”。
人就是这样,充满了猎奇心理,那些与“正常人”不同的“特殊群体”,会自然而然产生很多流量以及非议。
蓝青青看着评论区里难听的留言,有人在嘲笑,有人在同情,还有人在说活该。
他们说,一定是当妈妈的自己不负责任,怀孕时乱整容,才把孩子搞成这样;还有人说,这是缺了大德了,才会生出这样的孩子;也有人说,这个妈妈真可怜,这个孩子更可怜。
渐渐地,开始有网友给她刷礼物,这钱来得又快又多,倒是让她倍感惊讶。
她也是突然才发现,原来赚钱可以这般轻松,只要把自己的痛处和丑陋的一面,展示给大众去观赏和议论,她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打赏。
这是什么心理?她着实想不明白。
她也并不在乎,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谁会在乎那些言论呢。
趁着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她开始自报家门,更讲起了,她与童乐、柯文杰,甚至是花荣笑之间的纠葛。
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她等不了童乐的暗中调查了,也等不了童乐的运筹帷幄了,她满打满算,若是运气好点,也就两个月的寿命,既然如此,那就把手里的这副烂牌全都交代出去,她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