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秦执,就说那些普通在朝小官,也是走上了中央。能站在上面的人,又能有多少。
至于秦执,能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其间的艰辛和算计,又岂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也就是他分不出心神对付自己。
或者说,他从不曾把自己放在眼中。
否则。
她如何能在他手下取得胜利。
她所得来的小小侥幸,或许,不过是秦执乐意与她玩一玩。
仅此而已。
她绞尽脑汁,费尽心神,在他看来,不过是长者与小孩玩闹。
尽在掌控之中,尽是纵容之意。
虽远不及他,可她也能趁着他不分几丝心神,挣出一条侥幸逃脱的路来。
那日秦执和秦湘玉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或许有见着,秦湘玉都远远的避开了。
一是真躲,不见着秦执,不与他虚与委蛇。
一是真装,那日秦执并未向她言明身份,只叫她猜测。
她避而不见,也是符合反应的。
直到一日下午,秦执亲上了门。
说是,叫她明日同他一起出门。
秦湘玉本想拒绝。却被他冷眼一扫。
已经避而不见了这么多天,再装下去也就没了意思。
于是只得做不情不愿状。
“您放心,明日,我定会准时。”
秦执站在窗外,瞧着她笑:“怎的气性儿这般大。”
秦湘玉扭身看书,不言不语。
又听他道:“伸手。”
她微微转身望过去,却没伸手,就见他从小轩窗外递出一个盒子。
她不明所以。
他却用眼神示意她接过去。
秦湘玉接了过来,打开后才发现,是满满一盒子的夜明珠。
神情微怔。
听他道:“不是喜欢?昨儿下面的人送来的。”
“索性也是放库房中落灰,放你这儿搁着。”
光看水头,都知道是一盒子上好的夜明珠,怎的那般赶巧,下面的人就送了过来。
秦湘玉回递给他:“都说了也不是那般喜欢。”
他倒是毫不在意:“那就赏了下人玩。”
“这都快接近年关了,你手头还没什么东西,改日我再叫管家送了来。”
她垂下眼皮子:“您这又是何必。”
秦执不说话了。
她抬头看过去,碰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落下些许不善来。
她只好又勉强的笑了笑:“年关的时候,我就赐了下去,说是三爷赠的,也好叫他们过个欢喜年。”
秦执这才点了点头,对她招了招手。
秦湘玉只得探头过去。
就见他拇指上不知何时捏了一朵花,随后插在她发鬓上。
“我都没生气,怎的你还气这么久。”
“明儿个,可不许再生气了。”
他瞧着她,眼中尽是深沉暗意。
“我怎敢生您的气。”
或许是秦执心情好,也不和她计较。
“我这出门还有事,就不和你瞎闹了。晚上早点用膳,多吃点,早点休息。”
她乖觉的点头。
见他顿了顿,又开口:“可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她纳罕的看他一眼:“家中什么都有。”
瞧他目光又有不善之意,秦湘玉又改了口:“若是您得闲,就去那城南的铺子给我带一提梅花糕可好?”
“早前听闻,城南的梅花糕乃是巴蜀一绝。倒是想尝尝,和我做的糕点,有何区别。”
城南的梅花糕,离晋府隔了大半个城,若非他这便宜表妹眼神真挚,他都要怀疑她是否想折腾他泄气。
秦执顿了顿,这才开口:“倒是舍得使唤爷。”
秦湘玉瞧着他嘟囔:“不是您问我想要什么,现在说了,您又说我使唤您,和着好的坏的,都归您说了。”
“那您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自己带了回来不是。”
秦湘玉扭过身去。
“早前如何没发现,你竟是这般爱生气。”
秦执从小轩窗中探身过来,扭过她的脸。
目光落在那稠丽红艳的唇上。
微微俯身。
唇就落在了她的唇角。
像是不甘心这般浅尝即止,秦执微微侧面,也无需多费力,就含上了那饱满诱人的果实。
直到秦湘玉呼吸紊乱,撑着他的肩,这才松了口,回身落回窗外。
眼神,却是落在那像被酒熏红一般的眼尾上。
她缓过气来,瞪他一眼,从铜镜中望到自己花了的唇,靡乱的眼,见他不走,开口:“您不是有事儿,怎的还不走?”
净行这些小人行径。
他瞧着她。
见她不语,复而又道:“你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说话时,目光就那般沉沉的看着她。
想说的,说什么?
她一时不懂了。
秦执眼中似乎有些微亮的期待,随着秦湘玉的沉默,缓缓落了下去。
竟显得有些骇人。
秦湘玉为这人的不稳定情绪心惊肉跳,目光落在花圃中时,忽然想到,那日她曾对他说的话。
她开口:“没有。”
秦执眼中的光终于落了下去。
转身离去。
刚要迈步,就听身后那人叫住了他。
“早些回来,莫要吃酒。”
像是落空了希望,又被抱了满怀。
秦执整个胸腔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充盈。
他回身瞧了那不看向他的女子一眼。
面上还泛着薄薄的红意。
似酒醉微醺。
他也酒醉微醺。
没在言语,出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