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叔是向着你的。”冬梅娘道:“以前生产队走了老人,生产队那几个爱打牌的人都要去帮忙守灵,今天好像都没去。”

    “娘,您怎么知道的?”

    确实是这样,赵叔喊他们打牌的打晚点帮忙多守守,结果几人都推说家里有事打不成。

    也就是说,生产队没有人愿意帮忙守灵。

    “刚才我看到上房子的郑老四回家,我问他不打牌呀,他说人手凑不够打不成,他回去睡觉了。”

    “就是这样的。”杜红英道:“咱们生产队打牌的人还是少吧,逢年过节可能闲着没事时娱乐娱乐。”

    “平时是没怎么打,哪家办红白喜事凑热闹还是多积极,”冬梅娘掰着手指数了数:“我晓得了,这几个爱打牌的人家都和张桂兰吵过架,肯定是家里人不准他们去打。”

    杜红英……张桂兰可真是会当人啊,把全生产队都得罪了一个遍,她两脚一蹬万事不管,后人办啥事儿都为难。

    “娘,有热水吗,我要洗澡了。”

    “洗啥子洗,不是给你说了嘛,你是孝子,要等她上了山才能洗。”

    杜红英……完全忘记了这一档子事。

    “不是,娘,我偷偷的在家里洗没人知道应该可以吧。”杜红英苦着脸:“我跑上跑下累得满身大汗,整个人都粘糊糊的了。”

    低头一闻,不仅有汗味道,还有香烛纸钱味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能洗,这一点都忌不到,那以后我和你爹死了未必你也要偷偷洗?”

    “娘,那不一样。”

    “红英,做人要做到问心无愧,不能连鬼都哄。”

    杜红英……亲娘啊,你是真的很厚道。

    “我给你烧了柏枝丫说,你舀去擦一下换一身衣服就好,不能洗头洗澡。”

    “好好好,我知道了。”

    有亲娘当监工,杜红英是真没敢洗,用热水擦了一下都觉得舒坦了不少。

    “姓文的还没来哇?”

    “没来。”杜红英道:“有人问高思文,他就说带了口信,可能还没收到口信。”

    “呵呵,那个女人可能对张桂兰也恨之入骨。”冬梅娘一边把饭菜端出来一边道:“那几年家里天天唱大戏,不是骂她懒就是骂她笨,生个娃儿呢脑子又有问题,她亲爹娘找上门后就回去了,对张桂兰一直都不理不问的。”

    “所以生产队不少人都说她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呢。”今天罗三娘都在说她笨:“明明能过上好日子的,非要嘴碎,把一家人搞得稀烂。”

    “今天高思文怂了哇,老实了哇?”冬梅娘的消息从来就不落后:“都三十五六的大男人了,身无分文救不了亲娘的命办不了亲娘的后事,亏得他还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教了这么多年的书,简直白养了……”

    “你爹都说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被张桂兰宠坏了,一个农村娃娃,一点儿农活都不沾,家务活儿也不做,除了读书啥事儿都不干,比以前地主家少他都还懒。”冬梅娘摇头:“你说读书厉害靠读书吃饭也就算了嘛,读个书还要乱搞,居然还被大学开除了,文又文不得武又武不得,现在成了全村的笑话。”

    “这次事情过后怕是全村的反面教材了。”冬梅娘道:“幸好我们家你们几个娃娃都能读书还能下地干活。你别看小静是城里的姑娘,干起活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她说当年知青下乡她都认真学习种田种地,还能得六七个工分呢。”

    “每次我在地里做事她都要来帮忙,我种小麦她就帮忙丢灰,白生生的小手直接抓灰丢,一点儿也不嫌弃脏。我挑粪去浇菜她还要和我争着挑,挑起来像模像样的,生产队的人都在夸,说我福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