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试水温,祝渝开始给刘波搓澡。
刘波长得胖,毛也多,祝渝给他洗澡就像搓衣服一样,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不过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祝渝身上全是刘波溅的水,因为卫生间关了起来,在封闭的空间内,祝渝的皮肤很快被热水蒸得泛粉,就连身上的细小绒毛都沾上了水雾,整个人看上去湿哒哒的。
“你怎么不能自己洗澡呢?”祝渝将手边的矮凳拖过来,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刘波叫了一声:“喵。”
屋外隐隐传来了柏沉的声音,直播应该是开始了。
说实话祝渝还挺想看的,他打算快速解决手头的事,然后偷偷进直播间去看看。
好在刘波在洗澡的时候基本不闹腾,一直到祝渝拿吹风机给他吹毛也没出什么意外。
吹风机是静音的,卫生间里没那么大的动静。
刚把刘波的毛吹得半干,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祝渝关掉吹风机,拿起手机一看,是祝霆打来的电话。
他本来不打算接的,偏巧发尖一滴水掉落在了接听键。
于是下一秒,手机界面就出现了祝霆那张万年冰山脸。
“祝渝。”祝霆出声喊他。
接都接了,再挂断就没那个必要了。
“干嘛?”祝渝垂着眉睫,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给刘波打理被吹得乱糟糟的毛。
祝霆仔细打量着手机里的人,看背景他应该是在卫生间,额前碎发湿漉漉的,精神气看起来还行。
“在干什么?”祝霆问话。
祝渝:“给猫洗澡呢。”
“最近怎么样?”祝霆缓缓点头,又接着问。
卫生间外面就是柏沉在直播,所以祝渝刻意压低了声音:“托你的福,那个工作非常适合我,我目前应该是饿不死了。”
即便声音被压得那么低,但祝霆还是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
“你不在宿舍?”祝霆并不甚在意,他这个弟弟脾气自来如此。
但他和祝渝不愧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仅凭着亲弟弟的神情和状态,祝霆都能猜得大差不差。
“我就在自己宿舍。”祝渝嘴硬,担心祝霆看出更多细节,他干脆将手机倒扣在了腿上。
祝霆看破并不说破,“伦敦那边天气怎么样?”
“还行。”
“学业怎么样?”
“也还行。”
祝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对了。”祝渝突然拿起手机,把镜头面向了自己。
“怎么了?”祝霆问。
祝渝:“看看龙傲天。”
他看见祝霆犹豫了一下,随后手机里才传出祝霆空灵的声音,“狗。”
“狗。”他面无表情地喊了两声。
声音莫名有种诡异感。
祝渝瞬间生气了,他黑着脸:“你神经病啊,它有名字,它叫龙傲天!”
祝霆绷着脸:“我叫不出口。”
也不知道祝渝到底是看了什么小说还是电视剧,或者真的是天生的起名废,家里养的小宠物名字都奇奇怪怪的。
家里那只鹦鹉叫翠翠,乌龟叫富贵,其实这些都还好,主要是这只金毛犬叫龙傲天,祝霆实在是叫不出口。
听见祝霆这样说,祝渝气得又要炸毛了,不过下一秒他就不生气了,因为镜头里出现了一只很可爱的金毛犬。
金毛犬尾巴摇得像陀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放着兴奋的光,清澈又明亮,舌头伸得老长,哈着热气,它一看见祝霆手机里的祝渝就开始汪汪地叫。
兴奋得要命。
“龙傲天,我不在家,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呀?”祝渝声音都夹了起来。
龙傲天浑身毛发浓密又漂亮,金灿灿的。
它听见祝渝的声音就忍不住原地打转,然后冲镜头吠了几声,满眼欣喜。
“喵呜——”脚边原本安安静静的刘波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叫。
祝渝:?
手机里又传出龙傲天的叫声,“汪汪汪!”
“喵喵喵!”刘波回应。
还搁这儿隔着手机物种交流起来了?
“刘波,你叫小声点。”祝渝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
压着声音去提醒刘波。
手机里龙傲天还在叫,脚边刘波也跟着叫。
动静已经大到压不住了,看情况应该是交流失败,现在吵起来了。
祝渝急忙去抱刘波,“嘘!你不要让他们听到你的声音了!”
随后他把挂断电话了。
祝霆看着黑了屏的手机界面,陷入了沉思……
‘他们?’
祝渝躲在卫生间,祝渝说话声音刻意藏着掖着,祝渝说外面有人……
祝渝他??!!
他忙给国外的人发了消息过去:查一下祝渝身边的所有人
祝霆:重点是有恋人的人
……
一溜烟功夫间,刘波已经跑到了门边,应该是龙傲天的叫声吓到了它,它现在发了疯似的抓挠浴室的门想要逃出去。
叫声特别地“惨烈”。
祝渝手忙脚乱地去追刘波,花洒开关也不小心被他碰到,于是脚边的花洒头就像一条四处乱窜的蛇,天花板下了“热雨”,祝渝被浇成了粉色的落汤鸡。
因为担心打搅到外面柏沉的直播,祝渝根本来不及去关掉花洒,只能先把刘波抱进怀里安抚。
“别怕别怕。”祝渝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刘波还在流浪的时候被流浪狗欺负过,或许是应激了,祝渝知道怎么安抚它。
“龙傲天是好狗呀,它之前救过好多猫猫的。”
为了不让身后的水淋到刘波,跪在地上的祝渝是弓着腰的,他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哐。”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月饼的酥香味和玉米排骨汤的味道飘进了浴室,和宠物沐浴露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
“发生了什么事吗?”柏沉身上系着围裙,是他们初见时的那件蓝色的,门一打开,失了控的花洒也把水浇到了他身上。
祝渝急忙一只手摁住花洒头,让水往浴缸的位置冲了去。
然后他压低声音解释:“刚刚我哥给我打电话,家里的狗叫让它应激了。”
祝渝整个人都是湿哒哒的,面色被热水蒸得潮红,水珠顺着祝渝的发尾滑下来,淌过他的眉毛,再到浓密的眼睫,下颌。
身上的衣裳也被打湿了,贴着肉,胸口起伏有些大,这是一具纤瘦的身材,腰间根本没什么肉,纤细又劲瘦,可看上去还是很色情。
柏沉神色莫名地晦暗了一些,喉结也不受控地滚了滚。
“师哥,帮帮我。”祝渝看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声音也被热水蒸得黏黏糊糊的,看起来可怜坏了。
“好。”柏沉应了一声,嗓音莫名有些暗哑。
他上前去将花洒关掉了,花洒的水声终于消停了。
身后祝渝还在哄刘波,“没事了没事了。”
柏沉拿过一根干毛巾将刘波裹了起来,祝渝看着他问:“你直播结束了吗?”
“刚结束。”柏沉说。
祝渝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和担心:“我没搞砸你的直播吧?”
毕竟卫生间里的确有很大的动静,他不知道有没有对柏沉的直播造成影响。
柏沉摇头:“没有。”
“先起来吧。”他又说,“你身上都打湿了,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我来给刘波吹毛。”
柏沉刚说完话,祝渝就打了一个喷嚏。
刚刚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里面的温度出不去,所以祝渝还没觉得冷,但门打开后,外面的凉意挤了进来,祝渝颈脖上都被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柏沉顺手将手边的浴袍取下来盖在了祝渝身上。
然后又一只手将刘波抱了起来,刘波其实挺重的,毛发全部打湿后更是重得祝渝一只手都抱不了多久,可见柏沉的臂力有多足。
祝渝莫名感叹了一下。
柏沉另一只手又将祝渝扶了起来,只是还没稳住脚,祝渝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柏沉心头一跳,忙松开了手。
祝渝翻过手腕,小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受了惊吓的刘波抓伤了。
刘波和祝渝都打过疫苗了,倒是不用担心感染什么病毒和细菌,但鲜血混合了自来水,小臂红了一片,伤口看起来莫名的狰狞。
柏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柏沉牵起祝渝没受伤的那只手手腕,将祝渝带出了卫生间。
祝渝看见厨房的直播设备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所以柏沉应该是一下播就到卫生间来了。
“啊秋。”祝渝甩了甩脑袋,水渍飞溅。
“先把刘波吹干,它感冒了比较费钱。”祝渝将宠物吹风机拿到了手里。
柏沉顺手接过去,“等下我来吹。”
“我先帮你把伤口包扎起来,很快就好。”柏沉声音很冷静,但祝渝莫名觉得他好像有些生气。
“好吧。”祝渝不再拒绝。
柏沉拿来药箱坐在了祝渝身边,祝渝身上湿透了,柏沉怕他着凉,特意把空调打开了,又找来了一件毛毯给他披上。
之前祝渝无意和他提过,说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太好。
柏沉倒是一直记着这件事,祝渝自己却不怎么上心。
柏沉给他伤口包扎的时候,祝渝空出来的那只手就拿着干毛巾给怀里的刘波擦身子。
刘波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了,猫科动物是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水的,所以刘波舔自己的毛舔得舌头都快抽筋了。
“嘶。”祝渝手臂瑟缩了一下。
柏沉手一僵,抬眼看向祝渝,内疚问:“抱歉,弄疼你了吗?”
祝渝抿着唇笑:“师哥吹吹就不疼了。”
他把手臂抬了抬,伤口离柏沉的唇近了一些。
柏沉神情隐晦地看向了祝渝,祝渝抬了抬下巴,莫名有些理直气壮。
于是鬼使神差地,柏沉真的低下了头,对着祝渝的伤口轻轻吹起了风。
凉风扫过祝渝的伤口,祝渝心尖莫名酥酥痒痒的。
他没多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柏沉这样的温柔。
“好了。”柏沉的动作又快又轻柔,祝渝翻过手腕看了看柏沉包扎的伤口,顺口夸道:“师哥,你技术真好。”
柏沉把他怀里的刘波抱了过去,“别贫了,你快回去把衣服换了。”
“收到!”祝渝站起身,对他笑露了齿。
祝渝走后,柏沉单手抱着刘波走去了玄关,将吹风机通电,开始给刘波烘干。
这边到家的祝渝很快在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秋冬季睡衣。
毛绒的,有些厚实。
浅棕色的,胸口有一只白色萨摩耶小狗的图案。
祝渝匆匆忙忙给自己吹干了头发,对着浴室的镜子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