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嫁君欢 > 第65章  夜探
    他身上的湿气与青松子的清淡香徐徐拂面,灼得她耳后发痒,忙侧身躲过,正色道,

    “即便知道刘府后宅的地势也无甚大用。那李氏拉着我名为说笑,实则一直在试探我的出身。想来我父亲失踪一事应与他二人有关。大人那儿可曾有何进展?”

    段容与摇头,“刘敏的政绩虽不甚出色、不得回京述职,但毕竟身为一方父母官、在官场沉浮数十年,狐狸尾巴藏的极好,游刃有余,并非善茬。

    “想来李氏今日试探你也是受他所托,想要凭所谓的接风宴一探究竟。今日一回,只怕日后也不会消停。

    “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我常待你出去躲避,也不会劳你烦心。”

    “大人方才还说‘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一瞬便改了口。”孟幼卿侧身扬眸嗔他,“换言之,其实今日租赁刘知府的旧宅小住,也是大人早前的手笔罢?否则刘大人怎会突然造访,这风声也是段大人放出去的?”

    见他笑而不答,她又轻嗤,往后靠了靠身子,“大一直与我在一处,竟不知你是何时筹谋的。我竟是后知后觉。”

    “也并非是我差人将消息传入刘知府的耳中,我才从京城动身时便已走漏风声,想来你我才到荥阳时,刘敏便已接到口风,就等着今日的接风宴。”

    段容与替她拢了拢披风,“为调查此案,你我少说要在城内住上个十天半月,日日留宿于栈行动不便,本就打算租赁一套小宅院,近水楼台先得月,正好给刘敏先出手的机会。

    “今日一见,只怕刘敏为尽地主之谊,会让李氏送下人过来洒扫宅院,你我不可掉以轻心,时时防备罢。”

    孟幼卿点了点头,“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这倒无甚大碍。不过刘敏如今既有提防的意思,若想要调查内情只怕难上加难,更要加以小心。大人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段容与垂眸,抿唇半晌后如实道,“正欲与你提此事。未免引人疑心,今夜里你我先不回宅子,我送你去段家祖地将就几个时辰,等入亥时后夜探刘府,我再回来接应你。”

    “夜探?”她闻言一怔,登时惊道,“私闯民宅本为大罪,况且刘敏如今已对大人起了疑心,如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段容与颔首温言,“刘敏再有心防备,也料不到你我行动迅极,若是等几日他回过神在府中添护院加强守卫只怕更不好闯。

    “左右都要一试,宜早不宜迟。你放心,即便刘敏胆大妄为、勒令苏州城的巡防兵士护卫刘府,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潜入他的后宅,毫发无损地回来。我的轻功你不也曾试过。”

    语意虽温,然知他此番行动并非十拿九稳,孟幼卿心中不免忧虑,微微蹙眉,“话虽如此,我也帮衬不上大人,你一人势必要小心些。若察觉风声不对,尽早回来,免得节外生枝。余下的事从长计议,不必急于这一时。”

    “正是如此。”

    段容与拢着她快马一路回了段家祖宅,等安顿好她入眠,方才换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蹿入街巷檐脊间,不多时便翻身跃入刘敏的府宅。

    如今已过亥时,四下万籁俱寂,刘府各处只几个守门的婆子提着灯在二门外懒怠走动,下房偏厅中倒有几处隐晦虚袅的烛影儿,凑近一听,里头窸窸窣窣地传着骰子牌交叠摸索的动静,想是那些个守夜的下人婆子怕打瞌睡,顽后夜场赚些酒钱发财。

    如此正好给段容与穿梭的空闲,转身去各院墙外打量一番,果真只有上房的一处宅院里尚掌着灯,竹篾纸窗上人影绰约,似有正事。

    他身轻如燕,悄无声息地飞上屋檐,掀开一块琉璃瓦往里打量。

    此处正好是刘敏平日在家中半差的书房,他为人虽偏好享乐,但尚知如何“洁身立足”,府中不敢过于彰显,连带着书房中也只寻常的一套桌椅摆件儿。

    李氏捧着一盏热茶四处乱晃,口中念叨着,“这一撤下去,老爷的书房里也难免其幸。其实即便家中不筹备这些也不会如何,难不成那位段大人会擅闯刘府,不怕得罪老爷?

    “况且,说不准他回扬州果真只为他家中私事,与秋围一案并无干系呢,老爷这般大张旗鼓,岂不是打草惊蛇?”

    “你懂什么,妇人之道。”刘敏冷嗤一声,不耐烦道,“你不知道,这个段大人素来是个难缠的主,又沾皇亲,你以为他是等闲之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怕他这一来,扬州城内不得安宁了。”

    “至于到这般地步?”李氏从前未曾与他打过交道,自然不信,“京官又如何?头两月京中派钦差大人前来主审此案,那时尚有静王殿下陪同,那又能如何。

    “老爷才是扬州城的父母官,即便这位段大人亦是受当今圣上所差前来再审,有老爷坐镇,妾身看他翻不出什么花样儿来。”

    刘敏摇头,幽幽烛火透过绣着“青竹斜风”花样的灯笼布徐徐拂落、衬得他眉眼间神色晦暗不明,“若他真能似曲临江一般好糊弄,我如今也不至于为此事发愁。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罢了。”

    语意微顿,又反问妻子,“你今日与那位姑娘相谈可探出什么究竟。”

    李氏忙上前,面色略显迟疑,“妾身正想着与老爷提起此事,那姑娘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我如何试探也未曾发觉何处破绽。

    “她说自己是什么小户人家,可妾身瞧着她那周身气度可并非寻常小户商贾所能养出来的,十之八九是隐姓埋名。老爷您说,她为何如此呢?”

    “为何?只怕他也是为了平南伯而来。”刘敏冷笑,“若我没猜错,这位宋姑娘应是孟偃之女,来寻她父亲了。”

    此言一出,李氏登时怔于原处,好半晌方才缓过神,摞下茶盏上前,“老爷所言可真?一个女儿家倒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