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社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还不太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窗外,整齐的白杨树排列成行,枝杈上挂着薄薄的冰霜,为冰冷的冬日增加一丝寒凉。
阿姨,您家我和爱国都给打扫完了,您回去可以直接住了。陈建社一边开车,一边随意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赵秀英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轻声回答:你们这些孩子也太气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长途旅行让她有些倦怠。
坐在副驾驶的赵爱国接过话茬:阿姨,这没啥,还有啥需要的我和建社可以帮忙安排。现在军区大院里条件挺好的,肯定比您在大西北那边舒服多了。
赵秀英欣慰笑道: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民惟能有你们这些兄弟是他的福气。
听到萧民惟的名字,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陈建社和赵爱国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犹豫该如何接话。
最终,陈建社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说道:阿姨,说起民惟...他现在在连队里表现还不错。虽然职务上没什么变化,但他工作很认真,我们部队里的兵都特别崇拜他的。
赵秀英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她知道,儿子的处境远没有陈建社说的那么乐观。
坐在后排的唐宁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番对话,她忍不住插嘴道:陈建社,赵爱国,你们四九城部队里的兵崇拜远在大西北频频降职的萧民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爱国打断了:那是,他可是我们的老大。
陈建社也附和道:是啊,我跟你说,民惟他厉害着呢!
唐宁听了这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回想起春节前萧民惟在大西北的化肥厂扛大包的情景,那时候他多狼狈呀?
没想到这样的萧民惟还能成为陈建社他们的老大?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穿过灰暗的市区,渐渐驶入了一片宁静的区域。远处,一排排整齐的灰色建筑映入眼帘,那正是军区大院。
赵秀英看着熟悉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她轻声问道:建社,爱国,你们爸妈现在身体怎么样?工作顺心吗?你们俩都结婚了吧!
陈建社笑着回答:挺好的,阿姨。他们现在还都在机关工作,虽然忙了点,但也挺充实的。我儿子三岁了,爱国下个月也要当爹了。
赵爱国也接着说:是啊,我们俩运气不错,分到了还算不错的岗位。就是有时候想出去看看,可惜请假不太容易。
说到这里,赵爱国突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地问道:阿姨,大西北景色好不好啊,我和建设老早就想过去看看了,就是部队里事多,一直请不下来假。
赵秀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她淡淡地回答:荒凉偏僻的,没啥好看的。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陈建社和赵爱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赵秀英的痛处。
唐宁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赶紧转移话题:那边的风景倒是和四九城完全不一样,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陈建社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唐宁一眼,然后回答道:民惟那边当连长,想想都觉得爽。
赵秀英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望着窗外渐渐接近的大院,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时光。但为了儿子,为了家人,她必须坚强面对。
车子最终停在了大院的居民楼前。陈建社和赵爱国麻利地帮忙搬运行李,将赵秀英和唐宁送到了家门口。看着两人忙前忙后的样子,赵秀英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他们的热心,又为儿子的处境感到心酸。陈建社一边帮忙搬运行李,一边热情地说道:阿姨,自打你们一家去了大西北,我爸妈老念叨您,您这可算是回来了,后面没事我让我爸妈经常去看看您,您家里有啥需要的也别气,我和爱国和民惟一样,都是您的儿子。
赵秀英听到这番话,心里一阵暖意涌上来。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此刻对她如此体贴周到,不禁有些感动。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湿润。
赵爱国也跟着说道唐宁也一样,唐叔叔和阿姨都去深城了,就剩下我们大侄子你们俩,有啥需要帮忙的招呼一声,甭气。
唐宁站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陈建社和赵爱国。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眉头微微皱起。时隔多年,陈建社和赵爱国这两人对她突然气起来了,这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她心里暗自思忖,是不是这两人有什么别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远处传来。唐宁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拎着各种东西,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赵大夫,咱们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啦!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高声喊道,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赵大夫,知道你刚回来家里没啥东西,这点鸡面您别嫌少,当年要不是您我家水生连命都没有了。一位大婶边说边把手里的鸡面塞到赵秀英怀里。
还有我的,这些挂面您先拿回去吃,有啥需要的我再给您送。另一位邻居也热情地递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赵秀英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心潮澎湃。她怔怔地望着这些老邻居,眼眶不由得湿润了。时隔几年,这些老邻居依旧如此热情,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谢谢,谢谢大家。赵秀英哽咽着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我真是太感动了,没想到大家还记得我。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拍了拍赵秀英的肩膀,慈祥地说道赵大夫,您可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您,我们这些老家伙哪还能活到今天?您是我们大院的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