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禾眯眸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熟悉,我们一定是见过的。”
红姨闻言,眉头皱了皱,“我每天见的人可不少见过也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姑娘今日要买什么?”
木禾去的只是淡漠地扫视了一圈后朝着里间走去,吩咐两个随从就在原地等候。
她自来熟地走进里间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桌上的一样花型点心引起她的注意。
“呵呵……这糕点我吃过。”木禾拿了一块细细品尝,点了点头,“味道还是一如既往,一点儿也没有变,看来变的就只有时间而已。”
没头没尾的话让红姨更加不解,她走进来坐在木禾对面,蹙眉仔细打量她的眉眼,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糕点也只有贵才能享用,一般这里的贵他都认识但从来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姑娘,敢问你在哪里吃过这个糕点?”红姨心平气和地开口询问,“这糕点不是买的,而是我自己做的。”
这桂花糕里面加了一点核桃碎,与外面卖的有区别,这样做的人很少。
木禾放下咬了一半的糕点,盯着她眸子轻笑道:“当然知道是你自己做的,没看到这个糕点的时候我还有些迟疑,当看见这糕点后,我就知道没有认错人。”
“你不认得我很正常,毕竟那时候我还很小,可是你的长相却变化不大,你再仔细想想十三年前,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十三年前?
红姨凝眉看着她的眼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后,缓缓抬起手去将她面纱轻轻取下。
木禾嘴角噙笑,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静静望着对方,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心跳声都变得格外明显。
“你……你……”红姨抬手轻柔抚摸她面颊,“你……你难道是婉娘?”
哈哈哈……
“终于认出来了……”木禾掩嘴大笑起来,“是啊,我是婉娘,也是你的亲侄女,被你亲手抛弃的亲侄女,很意外吧?”
她说着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已经笑了出来。
可这笑不是开心,是苦涩嘲讽。
红姨惊讶地看着她,脑海中陷入回忆。
在十三年前,亲姐姐一家遭难,她姐姐带着几岁的女儿婉娘逃出后找到她。
让她带着婉娘离开,结果她们前脚刚走,姐姐后脚就被坏人给抓住,那些人要求用婉娘换她姐姐。
可这不过是坏人的恶趣味,她姐姐也知道,即便真的交出婉娘,也不会被放过,反而是母女都得死,于是自己咬舌自尽。
红姨只能带着婉娘逃跑,终于步入大盛边境时成功逃出追杀,她们来到一处小镇上以卖糕点为生。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一拨人来到摊子前,说是哪天公子看上了红姨,不由分说地将红姨带走。
红姨让婉娘别乱跑,回破烂不堪的家里等她,可待她几日后回家时,发现婉娘早已不见踪影。
“我没有抛弃你。”红姨想起曾经就眼泪流出,嗓音哽咽,“我被他们抓走后看管起来,那家少爷他……他凌辱了我,他放我离开后,你却不见了踪影。”
“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一年时间都没有找到,我去了很多地方,有人说你去过河边,肯定是掉入了河里,我看见了你的破烂鞋子……”
也是那只鞋子,她以为木禾真的死在了河里,以后没有再寻找。
木禾止住笑意,擦了擦眼角浅浅的泪花,“骗子,到现在了还在骗我,那位公子家的下人来过家里,她说你要留下过好日子。”
“你嫌弃我是累赘,让他们将我卖入勾栏院做个戏子混口饭吃,我被那里的老妈子打得半死,装死才逃出生天。”
“我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沿街乞讨,可是时运不济,讨饭也解决不了温饱问题,晕倒在草丛中慢慢等死,是师父救了我……”
说到此处便停止,没有继续说师父的事情,说下去她会更加难过,师父也已经离开了。
红姨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那么做,他的确要我留下做侍妾,可是我没有同意,他气急败坏凌辱了我才让我离开的。”
“你是我姐姐留下的血脉,我答应过他要教你好好抚养成人,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你别相信他们的话。”
这么多年来她不曾嫁人,一直是孤身一人,也一直愧疚而活。
木禾与她姐姐有几分神似,这才让她能够认出来。
木禾站起身,淡笑道:“我在想,若是你没有抛弃我,我的人生是不是不会那么悲惨?”
“你忘记对我母亲的承诺,抛弃我,让我不如一条狗一样垂死挣扎,好不容易有了师父,可是师父现在也被人害死了。”
“让我更难过更气愤的是,你却与害死我师父的仇人关系那么好,老天爷对我真是不公平!”
红姨闻言,起身问道:“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木禾神色微怒,“刚刚你见过谁就是谁!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在斜对面的楼里,这也是她的杰作!”
“她找四个地痞轮流凌辱我,再将我卖到了勾栏院为妓,哈哈哈……小时候能逃出那种地方,现在却逃不了。”
这个消息太让红姨震惊。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姜梦离那么疾恶如仇之人,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红姨摇头道:“不可能,姜梦离每天救死扶伤,那么多贫苦之人看病都不收钱,心地如此善良之人怎么可能会买凶做这种事?”
木禾只是轻笑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冤枉她?你信她就信吧,我的好小姨,也这辈子活该命苦。”
说完扭着细腰走出了里间,绰约多姿,风情万种,妩媚撩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风尘味儿。
而红姨呆愣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这么多年来,也想象过她出现在面前的场景,甜甜地叫她小姨。
现在终于实现,可与想象的天差地别。
红姨收回视线,思绪凌乱,一脸彷徨无措,“勾栏院,她竟然在勾栏院,真的是姜梦离做的吗?真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