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他顿了顿，又道，“你来的话，可以做我的秘书。”
秘书距离近，接触多，方便培养感情。
更重要的是，方便稳住家里那个老狐狸。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笃定简瑶一定会同意。
没想到，简瑶沉思片刻，轻声问，“我能去业务部吗？”
他默然两秒，“可以。”
一旁的柳依依凑过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娇揉造作，“陆哥哥，简瑶姐姐不愿意给你当秘书，我可以去吗？”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柳依依的情商，眼界，完全不适合这个职位。
可看着简瑶事不关己的脸，鬼使神差的，他听到自己轻声说了声，“好。”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柳依依这个用来刺激简瑶的工具似乎失效了。
她再也没有过任何吃醋的反应，甚至开始无视柳依依这个人。
一眨眼，三年多过去。
他一步步在陆氏站住脚，开始暗中收集陆氏的各种资料。
陆启明嫌弃他的进度太慢，几次三番敲打他。
若不是简瑶多次动用简家和李家的关系给陆氏拉资源，还和他一起在陆氏买了房子做婚房，让他觉得简瑶还是一心扑在他身上，老狐狸早就坐不住了。
终于，在他资料收集的差不多的时候，老狐狸稳不住了。
于是，他决定和简瑶订婚。
告诉她订婚的时候，是她进陆氏这三年多里，她为数不多情绪波动明显的时候。
记得上次，还是因为让柳依依哥哥进陆氏的事情。
不同的是，上次是生气，这次是开心。
订婚的事情准备的如火如荼，为了不出意外，还特意将柳依依调到沪市出差一周。
然而，订婚前三天，柳依依自杀了。
人当然是没死成的，大概率还是轻伤。
他不该去的。
他知道，可他还是去了。
订婚前，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试一试。
试一试简瑶究竟还喜不喜欢他。
他没想到，那一次的试探，会将她彻底推远。
订婚宴临时换人，李氏忽然翻脸，柳耀宗偷换材料爆雷，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猝不及防。
可他没想到，这些只是开胃前菜。
知道简瑶和顾知衍在一起的那一刻。
他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恐惧感。
无措，无力，还夹杂着果然如此。
不是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就像他第一眼看到顾知衍就本能的讨厌，就像高二运动会上那个眼神，他一记就是好多年。
顾知衍喜欢她，很早之前就喜欢。
他猜到了，可他不愿意承认。
就像他明知道简瑶真的和顾知衍在一起了，却还要拼命的自欺欺人，骗自己简瑶还是爱他的。
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活着还有意义。
简瑶的离开，淡了他想要报复陆家的心思。
他想脱离陆家，想凭自己的实力脚踏实地的干一番事业，求简瑶回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启明那么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随意舍弃。
温泉山庄的那个房间，断掉了他和陆启明的最后一点父子情分，也让他下定决心彻底毁掉陆氏。
不惜一切代价。
他被吴越骂了十几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为了扳倒陆氏不惜将自己被亲生父亲当礼物送人的事情公之于众。
简凝来找他合作那天，他对着天空看了许久，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听完她的计划，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简家夫妻愿意把简氏交给她。
商场如战场，她站在那里，就把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展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一次在明家宴会上见到简瑶的时候，他喝了很多酒，他本来真的是想和她好好说话的。
可这些年的冷嘲热讽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他已经忘记该怎么和她好好说话了。
那场谈话，从第一句开始，就注定了不欢而散。
陆家的倒台速度超乎他的想象，陆启明的死更是荒唐又情理之中。
出国前，他最后去了一次福生福利院。
因为简瑶捐的那笔钱，福利院翻新，以前的房子几乎扒了个干净。
他看着忙忙碌碌的工地，忽然想起了刻舟求剑。
小时候学刻舟求剑，觉得里面的人真蠢。
如今轮到他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蠢人而已。
飞机上，他隔着厚厚的云层，最后看了一眼京市。
恍然间还记得，当初回到陆家，是怕简瑶自己回去被欺负。
可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她这些年受的委屈，似乎都是他带来的。
也许，她选顾知衍是对的。
若不是当初他故意毁了那张瑶光的简历，或许，她会早早的和顾知衍在一起，少受很多委屈。
吴越将毯子披在他肩上，低声道，“陆哥，睡会儿吧，要飞十几个小时呢。”
他看着机舱外雪白的云层，“以后，还是叫我泽哥吧，赵泽的泽。”
后来，他无数次想。
如果他没有被简家夫妻和学校的留言影响，和她之间产生裂痕。
如果他那天晚上冲去简家和她一起面对，简家会不会就不那么抗拒她和简瑶在一起。
如果当初他直接了当的解决掉柳依依，是不是后面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世上没有如果，年轻的他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