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苏苏神色黯淡下来,她知晓,不给轩辕澈添乱,就是她如今能做的唯一的事。
那些人知晓了她的身份,说不定就如左清弦说的,准备抓她前去震慑道门。
如今京中正是乱的时候,她走了还好,留在轩辕澈身边,只会叫他畏手畏脚。
“我知晓了,我会乖乖的。”梅苏苏环住轩辕澈的腰,声音糯糯的,带些委屈。
轩辕澈把梅苏苏圈在怀中,力气极大,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
“苏苏等我,等孤忙完京都之事,扫平能威胁苏苏之人,孤就前来接苏苏。”
梅苏苏小手一紧:“会很久吗?”
“孤不会让苏苏等很久。”
屋外传来琴声阵阵,是那对面的酒楼姬子在弹琴弄舞。
梅苏苏突然想到什么,她拉住轩辕澈道:“澈澈能帮我一件事吗?”
轩辕澈看她激动模样,不知她要做什么。
“澈澈能否帮我询问一下店家,可有古筝。”
轩辕澈怔住,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要古筝,但还是点头:“孤派人前去问问。”
轩辕澈行至门前,交代门外追影前去询问。
追影很快就抱着一架古筝回来:“主子,你看这个行吗。”
梅苏苏看向他手中古筝,样式虽不算精美,可只要是乐器能出声便好。
且瞧这古筝上的坠着的穗子,似乎其主人很是珍稀。
梅苏苏还眼尖的看到了那古筝上的花绘,虽然琴不算太值钱,可对这琴的主人来说,此琴定是宝贝一样的存在。
“这琴是从何处拿来的?”梅苏苏问。
追影回:“此琴乃店掌柜女儿的,听闻属下在寻琴借给属下用的,不过属下瞧那店掌柜的女儿很是不舍,于是给了她十两银子做押金,就算这琴坏了,她也不亏。”
梅苏苏感激朝追影一笑:“劳烦影大哥了,你把琴放下吧。”
追影把琴放下,然后退出了屋子。
梅苏苏掀了被子下了榻,坐在了古筝前。
摸着那琴弦,梅苏苏随意拨弄一下,琴弦发出悦耳嗡鸣声。
“澈澈上一次在永宁宫,问我可会抚琴,我说会一点点,此次澈澈要去京都杀敌,我便用我仅记得的一点点,弹奏一曲为澈澈送行,祝澈澈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言罢,梅苏苏玉指慢拨,弦动音起,悠扬婉转。
前半段,音律优美,琴声清脆,似春暖花开,一片祥和。
突然梅苏苏拨动着琴弦手指加快,悠扬祥和的琴音瞬间裹上肃杀之气,音符犹如矛戟,从指尖飞出,凝聚出一股无可阻挡的强大气势,宛如将天地都要撼动,霸气逼人。
阳春四月的天儿,刹那之间有了寒气,那片祥和被打破,忽然急促的琴音就似划破天际的闪电,留下叫人心悸的尾音。
这份急促持续了很久,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这份平静与一开始的春暖花开不同,似珠落玉盘,细腻如雨,也似红叶飘零,唤起无尽思绪。
叫人似置身烟云缭绕之中,那是一种战争过后,迎着朝阳重生的希冀。
纤手轻抚间,一弦一柔情,心怀万千情感尽显于弦,诉说着想念与缠绵。
最后琴声回到了最初的阳春四月,在一片祥和之中归于宁静。
梅苏苏的手轻放在嗡鸣的琴弦之上,抬眸之间,撞进了一双柔情满溢尽是爱意的眸子。
她朝之一笑,像是清泉波纹,从她嘴角的小漩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澈澈,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轩辕澈便离开了。
他走时未曾唤醒熟睡的梅苏苏,怕吵醒她,连披风都是在屋外穿的。
他坐于马上,望着栈二楼,纵有万般不舍,最终也随着一声“驾”疾驰进了寒风之中。
而轩辕澈不知晓的是,从他起榻那一刻起,梅苏苏实则就已经醒了。
其实更准确一些来说,她这一夜并未合眼。
她看着躺在她旁边的人,仔细描绘他的眉眼,明明知晓他定不会有事,可是心头的担忧却半点不曾减少。
她从未离开过他太长时间,直到即将分别,梅苏苏才觉心头苦涩。
曾经以为自己对轩辕澈的爱不过是见色起意,但是如今她才得知,在知晓能与他在一起一辈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摒弃了一切,决定背叛所有人与他在一起。
她的澈澈,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来接她啊。
直到那寒风中的人马消失的什么也看不见,梅苏苏才收回冻僵的手,关了窗子,回到榻边。
看着那榻边桌案上的包裹,梅苏苏伸手打开。
里边竟然是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梅苏苏拿起一块金锭子捧在掌心上凑到眼前瞧着,瞧着瞧着就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
真是个傻瓜,他给她安排了闻太师之女的身份,闻太师总归不会亏待她便是。
如此大老远追来就为了给她送些银子,也不嫌冻得慌。
梅苏苏擦了眼泪,把包裹绑好。
看着水盆中那拿了银子却也不高兴的小脸,梅苏苏伸出手给自己扯出一个笑容。
“梅苏苏,你哭什么,不就是分开一阵子而已,何苦跟死了男人一样。”
“他去京都过五关斩六将,你不应该哭啊,多不吉利啊,你得多笑笑,常言道,开口笑,好运到,你得把好运带给澈澈才对。”
“前面不是还抱怨他不给你送银子,如今你有一大包的金银财宝,再不发愁了,还没有轩辕澈管着,不如趁着他不在,去潇洒潇洒。”
说到潇洒......
梅苏苏突然一下把脑袋自水盆中抬了起来。
自从来了这古代,她一直想去确认一件事,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啊。
梅苏苏三两下给自己洗漱了,又简单的梳妆了,她本就不会梳那繁琐的发髻,以往都是月牙给她梳,如今月牙不在,她便怎么简便怎么来。
拿着包裹里的玉簪子给自己绕了一个盘发,梅苏苏提着包裹兴冲冲的敲开了山宴静的屋门。
看见是她,山宴静打了个哈欠返回榻上:“小妹,这天才刚亮你就起来了,你家那位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