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东西给我吧!”裴管家见李青云捧着长条盒子,有点尬住的样子,上前一步,伸手将盒子接了过来。

    李青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岳父,有时候也真是让他有点头疼。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诚不欺我啊!”另一边,白青图拉着小鲤鱼,一根手指不动声色的按在小鲤鱼碗口处,探查脉搏,面上露出一丝惊疑之色,“小鲤鱼莫非是见到外公太过高兴,连病都好了一大半?”

    “不是好了一大半,小鲤鱼的病已经完全好啦!”小鲤鱼便得意洋洋道:“爹爹用一阳指给小鲤鱼治病,biubiubiu,把小鲤鱼的病治好了,小鲤鱼以后再也不用喝苦苦的汤药了,让红叶姐姐一个人去喝叭,嚯嚯嚯…”

    白青图自然不知道红叶姐姐是谁,他也根本没心思去想那究竟是谁,满脸惊喜的问道:“小鲤鱼,你说你的病已经好了?这是真的?”

    他虽是在问小鲤鱼,视线却投向了李青云。

    其实白青图从小鲤鱼的脉象,已经探查出来,小鲤鱼的六阴绝脉似乎像是痊愈了,反正他根本摸不出一丁点的迹象。

    但他却又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六阴绝脉如果真的有办法治愈,当初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早早就病逝了。

    他看着李青云,眼神中满是期待,又有着几分忐忑,生怕听到李青云给出否定的回答,让他空欢喜一场。

    面对岳父大人询问的眼神,李青云多少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小舅子应该早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岳父大人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很快便明白了小舅子的苦心。

    白少羽多半是想着他能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岳父,讨得岳父大人的欢心。

    白青图对他这个女婿,倒也并不是不待见,只是老丈人跟女婿之间,似乎天然就是冤家,互相看不对眼。

    尤其是白幼沅还因为强行生下小鲤鱼,至少早了三年逝世。

    白青图难免因为女儿早逝,迁怒于他这个便宜女婿,自然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是真的。”李青云点了点头,“小鲤鱼的六阴绝脉已经完全痊愈了。”

    老丈人虽然经常对他横眉竖眼,但他看得出来,岳父大人其实外冷内热,是个老傲娇,自然不会因为岳父大人些许的冷遇,就有所怨怼。

    “哈…哈…哈…”

    白青图仰天发出三声长笑。

    他的笑声,说不出的古怪,畅快、桀骜、不屑,听起来竟隐隐有种向老天爷示威的味道。

    “很好,很好,青云,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白某人的好女婿。”白青图难得夸了李青云一句,“今天实在是个大喜的日子,劳资活了几十年,就数今天再高兴了。”

    “外公,外公,你刚才是不是说脏话啦?”小鲤鱼皱眉看着他,小脸蛋上表情凝重,“爹爹告诉小鲤鱼,说脏话的不是好孩子…外公你不是好孩子。”

    “咳咳…”白青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但他实在是太高兴了,格外有耐心,居然果断向小鲤鱼承认错误,“小鲤鱼批评的对,外公不该说脏话的,对不起呀,小鲤鱼能原谅外公吗?”

    “那行叭,小鲤鱼原谅外公啦!”小鲤鱼拧着眉头,表情认真的想了想,这才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爹爹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外公既然知道错了,那小鲤鱼就原谅外公这一次了叭!”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啊!”白青图喃喃念叨着这句话,有些惊疑不定,“小鲤鱼,这真是你爹爹教你的?”

    白青图很清楚女婿的底细,只上过小学、中学,连归禾武校都没考上,可不像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啊。

    “当然是真哒!”小鲤鱼笑道:“爹爹可厉害了,给小鲤鱼讲故事,郭伯伯就是这么教育过儿的…”

    “郭伯伯?过儿?”白青图自然是一脸懵逼,他可没空去看小说或者听评书,不知道《射雕》为何物。

    “是啊,是啊。”小鲤鱼拍手笑道:“爹爹还教小鲤鱼武功,降龙十八掌、嚯哼哈嘿,一阳指,biubiubiu,还有九阴白骨爪,歘歘歘。哦,对了对了,爹爹还教了小鲤鱼玉女素心剑法,这是过儿以后要学的武功,可厉害了,外公你要看吗?”

    她虽是在询问外公要不要看,可不等外公答应,已经反手拔出背后的竹木双剑,一脸跃跃欲试的小表情。

    白青图看着小鲤鱼满是眼里浓浓的期待,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便点了点头,“好啊,外公就见识一下小鲤鱼的…呃,玉女素心剑法吧!”

    “嚯嚯,那外公你要仔细看好哦…”小鲤鱼叮嘱了外公一声,便得意的挥舞起了竹木双剑。

    白青图本来还不怎么在意,可见到小鲤鱼两手同时挥剑刺出,他脸上的笑容,陡然有些凝固住了,眼中神色满是惊疑不定。

    以白青图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小鲤鱼左右手同时使的竟是两套截然不同的剑法。

    她左右两手所使的剑法,单独拎出来看,似乎并无出奇之处。

    白青图不说是信手破去,至少不难想出应对的办法。

    而且,以小鲤鱼的年纪,所使的剑招,自然也是稚嫩无比,破绽百出。

    但让白青图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无甚出奇的剑法,明明是破绽百出的剑招,可小鲤鱼左右两只手同时出剑,配合起来,却瞬间抹去了所有的破绽,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了一门简直可以堪称是天衣无缝的神奇剑法。

    即便是以白青图的眼光和见识,一时之间,居然都想不出很好的破解之法。

    这怎么可能呢?

    白青图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不拼内力,只论剑招,他都未必是小鲤鱼的对手。

    这个结论简直让白青图有种三观颠覆的感觉。

    玉女素心剑法总共有七七四十九招。

    小鲤鱼其实还没有学全,才学到了十五招,练熟的更是只有七招,转眼间就演示完了。

    她微微有些喘气,得意的看向外公,笑道:“外公,你看清楚了吗?要是没有看清楚,小鲤鱼再给你演示一遍…”

    白青图沉吟一下,道:“外公还真是没有看清楚呢,劳烦小鲤鱼再给外公演示一遍叭!不过,这次小鲤鱼不要自己一个人练了,外公来跟你比划比划。”

    “???”小鲤鱼疑惑的看着他,“外公,你要跟小鲤鱼比武么?”

    “啊,对。”白青图哑然失笑,“外公见猎心喜,想要跟小鲤鱼比武切磋一下。”

    “好叭!”小鲤鱼想了想,似乎也没想出不答应的理由,便点了点头,“外公你准备好了么?小鲤鱼要来啦…”

    白青图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冲小鲤鱼招了招手,“来吧,小鲤鱼认真一点,要是你能赢了外公,外公等会奖励你一个好玩的东西…”

    “真哒?”小鲤鱼闻言,果然认真了起来,“那小鲤鱼来啦,外公请接招…”

    她左右手同时挥动竹木双剑,一招浪迹天涯,朝着白青图刺了过去。

    白青图方才在旁看她演示剑法,已经感觉非常邪门。

    如今真正面对同时刺来的竹木双剑,虽然只是毫无杀伤力的竹剑和木剑,刺击的力道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他却仍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叩叩!

    白青图犹豫半晌,直到小鲤鱼的剑,几乎已经刺到了自己面门,这才终于伸出一根手指,轻松将小鲤鱼的竹木双剑挡了开去,心中却暗叫了一声惭愧。

    只因为白青图这两下,实在胜之不武。

    他实在是想不出破招的办法了,只好仗着身为成年人的优势,以快打慢,靠着速度和力气欺负人。

    换句话说,如果只拼招式,方才白青图其实已经输给小鲤鱼一回了。

    更可怕的是,白青图眼力过人,看出来小鲤鱼所使的这门玉女素心剑法,应该是一门快剑。

    小鲤鱼但凡不是个四岁稚童,只要内力修为能达到他五分之一、甚至只有十分之一的水平,恐怕方才刺来的这两剑,他就没办法靠速度碾压小鲤鱼了。

    届时他要如何阻挡小鲤鱼的竹木双剑?

    白青图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若是只论剑招,原来他还真不是小鲤鱼的对手。

    小鲤鱼见外公只用手指,就轻松格开了自己的剑招,多少有些不太服气,一时好胜心起,嚷嚷道:“外公看剑!”

    再次挥剑攻了过去。

    白青图也很想再看看玉女素心剑法的威力,欣然迎战,再次伸出手指,以指做剑,企图破解小鲤鱼的招式。

    可下一刻。

    叩叩!

    只听见两声轻响。

    白青图仍然是手指左右连点两下,磕开了小鲤鱼朝他刺来的竹木双剑。

    小鲤鱼自然不知,外公用手指磕开她的竹木双剑,其实是耍赖之举,她心心念念着外公的奖励,同时也是好胜心作祟,嚷了一声,“外公看剑!”

    便重振旗鼓,再次举剑朝外公冲了过去。

    结果小鲤鱼连攻了七次,全都是以失败告终。

    最后一剑攻过去的时候,更是被外公双掌一合,将她的竹木双剑夹在手掌之间,差点把兵器都给夺了去。

    “外公你真厉害,”小鲤鱼好不容易抽回了自己的宝贝竹木双剑,连忙自认甘拜下风,“小鲤鱼打不过外公,不打啦不打啦!”

    “哈哈,我说老四,你也真是够出息的,跟一个小孩子比武,居然还要靠耍赖才能取胜,也真是不嫌丢脸。”一个坐在白青图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突然嗤笑着说道:“人常说,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来这话不无道理啊!老四你看你,荒废了几十年武功,如今竟连一个小小女童都比不过了。以后你出去可别说自己是白家子弟,白家真丢不起这个人!”

    小鲤鱼懵懵懂懂,看不出来,外公其实是用耍赖的手段,才能胜过自己。

    可其他人旁观者清,岂能看不出来,白青图自始至终,没有一招是堂堂正正破解了小鲤鱼的招式,全部都是一力降十会。

    以白青图的年纪,与一个不满四岁的女童‘比武’,居然要用到了一力降十会的方式,才能取胜,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青图回归白家这些年来,一直是深藏不露,从来没人见他练过武功,也从没人亲眼见过他出手,让人感觉他好像这几十年来完全荒废了武功。

    虽说白青图非常佛系,整天一副浪荡儿的架势,看上去似乎是完全放弃了对家主宝座的争夺之战。

    可众人想到,当初白青图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曾是个天才少年,文武双全,深得家主的喜爱,难免就有些疑神疑鬼,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藏拙,其实是暗中以退为进,想要等到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再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眼下看到他跟小鲤鱼‘比武’,却居然连拆解招式都做不到,居然被逼得耍赖取胜,暗自讥笑的同时,倒是也终于放下心来,认为白青图这些年是真的荒废了,否则不至于表现得这么离谱。

    当然,也有疑心病格外重的人,会觉得白青图是不是在演戏?而且这戏也演得未免太过拙劣了。

    哪怕白青图荒废了几十年,没有练武,可也不至于跟一个四岁稚童拆招,都拆不赢的地步吧?

    所有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没有人去想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其实不是白青图太过无能,而是因为小鲤鱼的招式,真的非常高明?高明到了哪怕白青图并未荒废武功,也无法与她拆招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呢?

    让他们相信,小鲤鱼这样一个四岁稚童,居然能使出如此神妙无双的剑法,不如让他们相信,猪在天上飞,恐怕还更来得实际一些。

    “白青宏,你他…咳,”白青图看一眼小鲤鱼,及时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脏话,斜睨那中年男人,冷冷道:“我可没请你来给我祝寿,你要是看不惯,自己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白青图,你、你说什么?”中年男人大怒,“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难道你在外面厮混了这些年,连长幼尊卑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