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房门被敲响,县令带着周身的冰寒急匆匆的推门进来,身上包扎好的地方有些已经渗出了血,可见有多急切。
他边说边吩咐手下把东西都搬进屋里,率先看见的就是叶晚娇身前摆弄好的罗盘和铜钱。
“这个是夫人曾佩戴二十多年的玉佩,她被抓走前藏匿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萧毅怀念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手指轻轻摩挲着依依不舍的递给了叶晚清。
在他心底,一直觉得这群少年背后定然有得道高人的存在,不然凭借几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如何能将在山水县淫威二十多年的周氏一族一网打尽。
叶晚娇可不知道县令的心中所想,知道她也不告诉,不然别人会以为她是妖怪成精了。
她此刻关注着另外一个重点,她和姐姐就差没将县衙翻个底朝天了,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啊呀!”叶晚娇捂着被敲疼的额头揉了揉,将视线放在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人都走远了,给你。”叶晚清没理会耍宝的妹妹,将她一直聚精会神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玉佩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叶晚娇清醒过来时,县令和一众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了。
“这个玉佩用完还需要还回去。”叶晚清特别提醒道。
叶晚娇:“……”
她看起来有那么抠搜吗?
连人家的定情信物都不放过。
*
一炷香后,叶晚娇屈腿坐在绘制的八卦阵中,身前是被铜钱包裹着的罗盘,最前方放置着玉佩。
她手上的动作飞快,却又带着不熟悉的僵直,各种繁乱复杂的手势不断变换,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晚娇整个人宛如灵魂出窍般,只觉得身体悬浮在空中,眼前的画面不断切换着场景,最后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间空旷的房间。
杂乱简陋的房间内,炭盆早已熄灭,屋顶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破旧的木床上静静的躺着两名昏迷不醒的女子。
叶晚娇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的罗盘指针速度飞快的旋转,只听“噔”一声,指针直愣愣指着西方一动不动。
西方……
叶晚娇抬头和叶晚清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又是西方?”
“娇娇,你有几成把握?”叶晚清睁着一双沉静的眼眸镇定的问道。
叶晚娇抿了抿唇,口干舌燥,哑着声音道:“最起码有九成。”
实则不然,她亲眼目睹的事情,把握也是十成十的。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说。”叶晚清沉吟片刻,双手握住妹妹肩膀凝望着她清澈的黑眸,起身拉开紧闭的房门闪身出去了。
外面,堂屋里候着两波人正焦急的等待着,以叶承安和萧毅为首,见人出来,当即急切的问:“怎么样?人现在何处?”
“以此为中心,西方的位置。”
叶晚清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耐着性子把知道的和县令说清楚。
从他们把县令救出来后,周氏一族看起来正常极了,但是,枯井里的蛊虫从哪里来无人所知。
就连萧毅也没撬开那群人的嘴,仿佛从未出现一般,这很不对劲。
除去那群人有所隐瞒的话,还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而这就又绕进了另一个谜团。
总而言之,山水县里水深得很。
“多谢恩人,今夜就在县衙用膳吧?我已经吩咐人去采购食材了。”萧毅把叶晚清的话暗暗记在心里,压下心底的彷徨,感谢眼前一行救命恩人。
说起来,县衙被周县丞弄的乌烟瘴气,就连厨房的食材都没有了,全是巡抚大人自掏腰包添置的。
“对,今夜就在此处留宿吧,正好明日午时看行斩。”巡抚大人也出声挽留。
叶晚清与叶承安交换视线,她率先拒绝,“抱歉,我们来此处不过是路过,带着小妹行事不方便,家中长辈也会担心小妹的安危,既然事情解决完了,就不便多留了。”
见状,叶承安顺着她的话附和道:“是,我这小妹跳脱的可是家里的命根子,在这里已经耽搁有些时日了,再不回去怕是长辈问责了,便不多留,下次有机会定然来叙旧。”
两人直接和县令以及巡抚告辞,孟君彦手脚麻利的把叶晚娇的一堆小玩意收拾起来,几人拒绝他们的再三邀请,驾着马车去栈取上行李,连夜踏上了回家的路。
至于为何跑的这么快,一来离家已经好几日了,再不回去,叶承安都怕他娘亲自来逮人。
二来,他们一行人对看杀头没有兴趣,明日鱼龙混杂,虽然天高皇帝远,但一切小心为上,难保碰上以前在京城的熟人可就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叶晚清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不断的促使她离开这里。
马车上,刚坐稳的叶晚娇怀里抱着元宝,胖乎乎的脸窝在它毛绒绒的毛发上,吸了吸鼻子,问道:“怎么如此着急往家赶?”
暮色暗沉,居然一晚上都不等了。
“离家有几日了,爹娘和祖母肯定担心你了。”
“而且,明日从早上起肯定会有很多人涌进城,届时人多,路一定会堵。”
叶晚清抬头刮了刮妹妹的小翘鼻,话语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所有人往边儿上靠,让出街道,快点快点。”
吼声太大,马车内的众人想不注意都难,就在叶晚娇想要撩起车帘看看发生什么的时候,手腕被姐姐摁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他们的马车也在迅速的挪动,叶晚娇耳边小商贩的议论声也越来越重。
马车刚停稳,叶承安一改往日的稳重,飞快的从外面进到车厢,声音也随之响起,“东哥,你出去赶马车吧!”
孟君彦虽不明就里,但也一言不发的接替了他刚刚的位置。
一行人刚坐稳,马蹄声纷至沓来,守在道路两旁的带刀侍卫高声大喊:“神算子大人驾到,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嘿,什么大人物啊,搞这么大阵仗。”孟君彦稀奇的说道。
马车内,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捧着一本书的宋言白微微抬头,声音低沉的警告道:“安静,不要多言。”
此刻,原本嘈杂的街道在官差的疏散下恢复了短暂的肃静,百姓们都好奇的望着缓缓驶来马车,低声耳语。
“不会吧?神算子还真来咱们这个小地方了?”
“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专门给皇帝老儿做事,来咱们这里干嘛?”
“咱们这怕是真出大事了,小地方估计要大洗牌了,苍天有眼啊,咱们老百姓有活路了。”
“你这话说的可不一定,你咋就知道人家是来做主的,而不是与贪官狼狈为奸的。”
……
叶晚娇竖起耳朵听,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她心下愈发对这位传说中的神算子好奇了。
见此,叶晚清把妹妹牢牢抱在怀里,对她轻轻摇摇头。
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实则仅仅过去几分钟,街道上,两辆马车背道而驰,一辆装潢大气,一辆普通平凡,交汇的几秒钟,叶晚娇甚至能感受到车厢里屏住的呼吸,心下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