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谢洄年的这种保证,贺风喜滋滋地进入家门,越过玄关,跑上楼梯,径直奔入游戏房开始毫无顾忌、毫无负担地玩游戏,玩到天黑透之后,阿姨敲了敲房门叫他下楼吃饭。

    贺风在里面敷衍地点点头,把手头这局玩完之后才踩着拖鞋下楼准备吃饭。

    他小姨今晚有应酬可能要到大半夜才回来,已经提前跟他说过,所以偌大的饭桌上只有贺风一个人吃饭,虽然一个人有点索然无味,但已经习惯这样,毕竟他小姨是大忙人女强人。

    贺风心情好,家里的这个阿姨烧菜做饭又向来合他口味,于是连吃了两大碗饭,在喝鸡汤的时候才逐渐从刚刚游戏的激烈战况里缓过神来,开始后知后觉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

    谢洄年给他另作一份笔记就另作一份笔记,把陆早早借给他的笔记本拿走干什么?

    起初还以为他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接过去随意翻看几页,没想到拿到手之后就没有还给他的意思了。都怪当时太激动了,搞忘记这茬了。

    越想越不对劲。

    贺风一边喝鸡汤,一边在脑中构想等下要怎么样不露痕迹地询问谢洄年这种事情。把鸡汤喝完之后也差不多想出了询问的话术,于是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心满意足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拿出手机,打开与谢洄年的聊天界面,贺风想也不想地立马打字发送。

    你把陆早早借给我的笔记本先还给我吧,我晚上看看,你打印出来的笔记还没那么快给我吧,毕竟到期末所剩余的时间可不多了,我可不能浪费时间。

    这番话打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但没办法,他就是想要看看谢洄年作何反应而已。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都过去了,谢洄年还是没理他。

    要不是饭足汤饱,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抽空洗了个澡,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懒得动弹,贺风恨不得立马冲去谢洄年家里,看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死乌龙,整天手机跟摆设似的,能在十分钟之内回消息简直都要谢天谢地。

    笔记本就摊在谢洄年桌子上,已经花费几个小时认认真真看了一半,字迹还是没多大变化,硬要说笔锋可能比之前要嶙峋些,令他总是恍然想到静静挂在树枝上的那块许愿牌上的字迹。

    陆早早笔记做得很认真,用几个不同颜色记号笔做了重点区分,有些边上应该是出于无聊还画了很可爱的小人头像,缩在一堆方程定律和文字之间,显得很活泼很跳脱。

    谢洄年甚至能想象到她握着笔画这些小人时候的状态,大概率内心颇有兴致,而下笔却很小心翼翼、慢慢吞吞,神情格外认真仔细。

    眼睛由于长时间专注地看着这些文字有些酸涩,谢洄年快速地眨了下眼睛,捏了捏眉心,缓了十几秒后,开始打开手机查看一个多小时发过来的却被他忽略掉的消息。

    是贺风发过来的,一些很想当然的长文字,谢洄年毫不气地回复对方。

    有这时间急躁不如去多背点英语单词,看了这本笔记也是浪费时间。

    那你要这本笔记干嘛?贺风秒回,很迅速地提出质疑。

    不知道哪一些是重点内容,借用参考到给你的笔记之上。

    说得有理有据的,贺风不知道谢洄年怎么能轻松地化解掉他提出来的疑问,还是打着为自己好的幌子,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开始反驳,都这样了,贺风只好作罢。

    但已经知道谢洄年十有八九是说谎,别是想珍藏吧,可是总是要还的啊。

    贺风顿时很悲催地想,自己跟李简安打的赌大概率必输无疑了,又要搭进去一些东西。他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这样很丢脸。况且他现在零花钱被他小姨严格掌控着,还真有点舍不得。

    笔记本是活页,用便签区别了不同科目的笔记,都记录在一本上方便随时观看。

    窗帘没拉,有很清晰的蝉鸣声和一些细簌的鸟虫发出来的响动,夏天的月光很亮,盈盈地照耀着整片大地,透过玻璃窗,浮光霭霭,光晕一片。

    在寂静的月色和灯光之中坐着,把整本笔记翻到尾页之后,谢洄年取出来其中两张,还有一张画了两个Q版小头像,两个人的头紧紧挨在一起,然后抽出来两张崭新的笔记本纸张,重新誊抄了一份,替换掉陆早早的那两张。

    把陆早早的那两张笔记收在一本厚重的收藏夹本之中最后看了几眼,搁置在了书柜上,方便随时可以拿到。

    做完这一切,谢洄年又开始坐回桌前,打开电脑,找出很经典的各科例题和相应的知识点,整理成笔记打印出来,完全不需要他之前在里所说的拿别人的笔记本参考借用。

    全部弄完之后,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夏天天亮得很早,天边有一层很淡的熹微光线,月光隐匿在云层之下,只浅浅露出一个芽似的大小,像是残缺一角的银色硬币。

    谢洄年把窗帘拉上,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他躺倒在床上,眼睛在黑暗中找不到什么定点,只是望着某一处发呆。

    想起来自己在那块空白的许愿牌上后来填充上去的愿望是,希望能有机会和陆早早重新相遇,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所以他跟那个主持说是求一个奇迹。

    曾经视作奇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