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被噎了一下。
她身子向来就不好,他为什么要为了一句话冷落她一夜?又想到这一夜也不知道她有多疼,他是见识过她寒症发作时的痛楚的,可昨夜竟然一声不吭,没半点儿动静……
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吧。
意识到这一点后,顿时就更加自责了。
“寒症复发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把赵昔微抱着放在了榻上,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见她全身都已经穿戴完毕,不免有些郁闷……
怪只怪自己昨夜一直没睡好,天亮了才合眼,一觉醒来已经迟了,现在想要给她穿衣穿鞋示好一下也不能了。
赵昔微身子一滑,就从榻上溜了下来,还没站起身,又被他捞了回去“身上不舒服还乱跑!”
“我已经好了!”赵昔微被他禁锢在怀里,他的手掌温热有力,从衣衫轻轻探入,贴在肌肤上,温度比她的要高一些,按揉的力度也刚刚好,多一寸嫌重,少一寸嫌轻,不紧不慢,让她一时也有些舍不得拒绝。
送上门的享受,不受白不受!
但赵昔微这么靠在榻上让他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惊奇地发现最后一丝疼痛也消失了。
既然不痛了,也就不需要再辛苦太子殿下了!
她抿唇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推,对太子殿下道“我已经不疼了,殿下还要揉到何时?”
李玄夜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中刻意的冷淡,可又惦记着她身上正痛着,再加上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便笑道“微儿想要我揉到何时,我便揉到何时!”
这殷勤小意的模样……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昨夜是如何翻脸不认人的了?
赵昔微呵呵一笑,停了挣扎,转而往榻上躺了下来,大大方方地把身子放在了他面前,道“那殿下想揉到什么时候,就揉到什么时候吧!”
李玄夜……
他倒是想一直揉,但马上就有一堆大臣要过来崇文殿议事……
他只不过是愣了一瞬,那躺在榻上的美人儿就作势欲起身“殿下公务繁忙,妾身还是不浪费殿下的时间了罢!”
“没事!没事!”太子殿下眼疾手快,忙按住美人儿的腰身,又怕自己太重力了,改为轻轻地托着,将她重新放在了榻上,笑道“公务再忙也不能冷落了微儿!”
情话动人心……
赵昔微仰躺在榻上,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堆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
其实也怪不得她险些陷进去,他生了这样一张脸,即便是冷着脸什么都不说,都足以让人心动。
可偏偏他对别人有多冷,对她就有多热情。
这种反差之下,她沦陷得差点失去自我,也实在是正常……
就比如现在。
谁能想到,在朝堂上那冷酷无情的太子殿下,现在正蹲在榻边,为她按揉着双脚呢?
他的缺点本不多,而最明显的一个优点便是,对人付出时很舍得。
该如何去描述这种微妙的感觉呢?
这是一种足够自信的付出,就好比老天爷要出太阳,压根不会在意是不是有人会抱怨,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会咒骂。
华丽丽的阳光普照大地,炫目而张扬。
这是一种天生的底气。
很多人没有。
赵昔微自认为也没有。她不仅在感情上没有,在亲情上也没有。就比如她要对一个人好,是不会这样炫目张扬的。
因为她遭受过冷眼,背叛,嘲讽,伤害。
这些过往的种种经历,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让她知道,不要轻易对一个人好。
所以,每次在付出之前都会反复确认、观察、思考,直到认为这个人值得,才会循序渐进的去付出,等一旦认定了对方值得,那么她的付出便不会轻易收回。
可李玄夜不是,他对她的好,似乎不经过任何深思熟虑,是那种什么时候想对她好,就可以随时随地对她好,不需要反复推敲,不需要反复思考,付出时潇洒而利落,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可他的好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不高兴了翻脸就无情。
赵昔微也算是领教过了几次,比起头一次她差点心死如灰的反应,这次她也算是有了一点抵抗力……
至少她没再心碎落泪了。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这双手,既提得了剑,也握得了笔,而捏起腿来也还是十分不错的。
赵昔微本来一夜没睡好,浑身有点酸疼,被他这样揉捏了半个时辰,简直像浑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舒适……
她垂着两条小腿,足尖悠悠晃了晃,眸光斜斜睨了一眼太子殿下。
李玄夜倒也不装傻,掌心立即顺势而下,拢住她脚尖轻轻揉了起来。
脚趾头白生生的,带着一抹淡淡的粉色,一个个似那未绽放的莲尖一般,可爱至极。
太子殿下揉着揉着就有些心思浮动了起来,指尖轻轻挠了挠脚心,仰起脸看着榻上的美人儿,低低笑道“孤的贴身伺候,微儿可还满意?”
赵昔微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点头“勉勉强强!”
李玄夜站起身来,在她身侧坐下,捏了捏她鼻尖,轻笑道“那微儿晚上帮孤也揉揉好不好?”
赵昔微翻了个身,漫不经心地道“等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吧!”
至于哪天心情好,那可就不好说了!
李玄夜听她这话,笑意就收了收,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个圈,就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恨恨道“你这女人好记仇……不过是昨夜跟你生了一下闷气,难道要惦记一辈子么?”
赵昔微抿唇一笑,粲然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殿下这话可是冤枉我了!”
“是是是!微儿没生气,是我生气!”李玄夜彻底没了脾气,“微儿不跟我一般见识!”
赵昔微静默了一下。
李玄夜向来认错都很积极……
可那又有什么用,他认定的事,不会为任何人更改,只有别人为他改变的份。
她这一微妙的变化,李玄夜看得分明,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低语道“微儿消气了吗?”
赵昔微疼得抽了一口气,他便立即松了口,轻轻抚了抚那一道红痕,道“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带你去河边看烟花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