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章闯楼
孟荣安很快离开了山居酒楼,孟迟径直推门进来找姜绾。
他一进来,目光落在了她发间,上前从发髻上取下了几缕羽丝样的花丝,孟迟手指轻碾,花丝很快融成了细碎的花泥,问姜绾,“去安王府了?”
涼京中,安王府喜植这种合欢花树,此时正值花开,她定是还站在花树下跟安王说话了。
孟迟眉间染上一抹不快,姜绾没有觉察,她摸了摸发间,没想到还有些花丝竟没被水冲走,幸而她选择了直接游回山居酒楼,若是半途上岸,哪怕找得着更换的衣裳,这发髻里的花丝也会露出破绽,若是遇上皇城司的人,又多了一桩麻烦。“嗯,把安临贺引过去了。”姜绾实话实说,她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事,解决问题中遗漏的一些小破绽罢了,“岑复也已经去拦尉文灵了。”
孟迟幽叹,他何尝想说的是这个,“不是商量好了再另想法子么?怎么还是自己去了?”
他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她都没跟他说一声,就自己上安王府去了,安王本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万一反她陷在安王府中了呢?
但方才推开窗户,见着姜绾一身湿透地爬上乾金殿,他又气不起来了,只想着快些让她把自己收拾妥当,别招出病来。
此时冷不丁在姜绾发间发现安王府才有的合欢花花丝,他又觉得胸中闷闷的,语气也不觉带了点责怪。
姜绾正想解释,也想问他方才孟荣安所说之事,岂料公冶安突然从孟迟身后冒出头来,拱手道:“打扰二位,那个姜姑娘,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公冶安说着,见他们二人都没有反对,立即抓紧时间,从怀里掏出册子和笔,清了清嗓子,“前日夜里子时左右,你人在何处?”
孟迟拎住公冶安的笔头,皱眉道:“这个问题方才已经问过,我说的你不都记下了么。”
姜绾险些把公冶安忘了,此时只想快些令他离开山居酒楼,才能继续先前没能说完的事,答:“无妨,让他问。我在山居酒楼后楼,和孟迟在一起,没有出过酒楼,酒楼里的人都可以做做证。”
公冶安抬眼觑了孟迟一眼,两个人的回答还算一致,他把笔扯回来,刷刷刷在册子上一顿写。
写完才回过神来,他俩说的一致!
公冶安盯着笔头,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默念二十遍,接着问道:“那、那你初到涼京的时候,有人曾在禹阳栈见过你和苦主赵钦山起冲突,可有此事?”孟迟不耐烦地把公冶安的笔直接拿走了,“这个,方才也问过了。”
姜绾把笔拿下,还给公冶安,答:“确有此事,他当时意图不轨,只是略施惩戒,随后我和孟迟便离开了栈,换到山居酒楼住下。听说后来他人死在了外头,公冶公子不会觉得是我——”
公冶安啪地一声合上册子,正了正神色,纠正她道:“姜姑娘此言差矣,只是收集各方信息,还需挨个查证,案子还未明了,任何人都不可妄下断语。”
“对了,除此外,在下还想问问那日二位因何与赵钦山起的冲突,动手都打了哪里,可有人受伤,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与赵钦山为伴……”
——
姜绾配合地答完了公冶安所有的问题,孟迟终于坐不住,并把公冶安送出山居记酒楼。姜绾也一道送送,才到山居酒楼门外,就看见尉文灵正风风火火地走回来,身旁跟着岑复,身后却没跟着安临贺,反而跟着小梁将军。
小梁将军的身后,才是皇城司的其他人等,提点、干办都有,一众十来人腰间带着刀怒气冲冲地朝山居酒楼快步奔来。
姜绾见势心中有底,安王到底把安临贺留在了安王府,人留住就好,。
见到姜绾,尉文灵眼睛骤然亮了亮,“小绾,你怎么回——”
孟迟轻咳了一身打断她,尉文灵回过神身后跟着白羽卫的人,改口道:“你怎么会这样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昨晚陪我喝酒,累你不能歇息,对不住,今日我请,你想吃什么都成!”
小梁将军也上前和姜绾孟迟一一见礼,“姜姑娘、孟兄,二位何时来的涼京,怎不来寻梁某,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不等姜绾和孟迟说话,皇城司安临贺的副手陆禹陆提点冒了出来,阴沉着脸紧紧盯着姜绾。
“既然人在楼里,先前为何不出来相见!”
尉文灵一把长刀横在陆禹面前,阻拦他拾阶而上,“有完没完,没听见吗,昨晚上小绾陪我喝酒了,白日多睡会儿不成么?你们安提举没告诉你们么?皇城司的人不入山居酒楼!”
公冶安一面收好自己的册子,一面扯了扯陆禹的衣服,颇为认真道:“陆提点,在下方才从山居酒楼的乾金殿出来,姜姑娘确实在酒楼里不曾离开。”
小梁将军也道:“陆提点,白羽卫的人不曾在安王府见过姜姑娘。”
他朝姜绾点了点头,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会帮她了,白羽卫那里不必担心。
姜绾更放心了些。陆禹不敢和白羽卫的梁将军公然叫板,只斜了一眼公冶安,没人问他为何要多嘴,大理寺的人简直不要太难相处,比木头愣子还直不楞登,他们都未能进山居酒楼,凭什么让这毛头小子进!
陆禹忍住满心的不耐,哼了一声当公冶安放屁,“尉阁主,安大人方才为了你失手伤了安王,这事怎么说!”
“安大人命我等入山居酒楼查案,为了安大人,望尉阁主切莫阻拦!”
只要能在山居酒楼找到这个女人撒谎的证据,找到她去过安王府的踪迹,就能救他们老大脱身,否则闹到皇上哪里,皇城司恐怕要被安王咬住不放,反吃挂落。
“陆提点,查过了呀,我都查过了。”公冶安扬了扬手里的册子,“姜姑娘那日确实未曾去过案发的花船上……”
不等他说完,陆禹不耐烦地把他的册子夺了,一剑斩成了两半,再撕成碎片哗啦啦扔上天,扬了一地。
“你查?那叫哪门子的查!里头每一间屋子你都搜过么?所有人都拿下挨个审过么?她说她在屋里就在屋里?哪间屋?你进去瞧过?”
陆禹揪了公冶安的衣襟,把安临贺被扣在安王府的怒气全撒在了他的头上,骂了一顿后把人往旁边一扔,“来人,随我进山居酒楼!尉阁主,得罪了!”
“我看谁敢!”
尉文灵长刀落地,打了个呼啸,顷刻间岑复领着山酒楼中的护卫如鱼贯涌出,守着山居酒楼的大门,尉文灵把长刀架在肩头,亲自把姜绾护在身后。
“尉阁主这是定要与皇城司为敌了!”
陆禹眼珠子快要冒出火光,他不是安临贺,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怜惜之心,大手一挥,也让身后皇城司的人列阵准备强闯。
眼看山居酒楼为了护自己就要皇城司干起来,姜绾自然不能让尉文灵去冒这个风险,她附耳与孟迟道:“旁的不要做,去找成将军和宿老。”
随后她便从尉文灵身后走出来,弯下身帮着公冶安捡起被撒了一地的碎片,“公冶公子,请拿好,祝你早日查清案情真相。”
她说完转身看向陆禹,“不是要审么?去哪儿审,带路。”
陆禹嘴角轻轻抽了抽,这可是这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他哼了一声,挥手让人上前把姜绾绑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