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十章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绾既然已经猜出背后之人,也就确定了并非当真有人在意姜东春是如何死的,便没有兴致再跟姜梅山父子继续啰嗦。
但她想着事的时候,姜梅山一直从旁鼓动,“绾绾,你可要想清楚,按说,那恤金不算少,什么都不比拿到手的金银实在啊!”
“虽说你爹他、他有些事做得让你们不太舒坦,但毕竟是你爹呀,他的恤金,大头肯定是要分给你们姐弟几个的,我以后跟着你三叔过日子,总归饿不着,可你一个姑娘,要带着姜尧还要带着姜玥,这以后,姜尧大了还得给他讨媳妇,姜玥也得备下嫁妆不是?”
“你一个姑娘家,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住在山里,光靠打那几只鸡、几只兔子,不顶事的啊!”
姜梅山对姜绾的认知,还停留在姜家村那个会打猎的大孙女,一路逃荒她靠着这些个本事没短过吃喝,但到了郴州,住在峄城附近,有些山头还是有主的,无主的也不是金山银山,哪儿能吃一辈子。
他不信姜绾不忧心、不心动。
“恤金归你,你想要大可去折腾。”
姜绾眉毛都没抬一下,抬手送。
她只是抬一抬手,姜德衍条件反射一般缩了缩脖子,脚也不自觉后退半步,手抬至下巴高度,似是遮挡着以防挨打。
姜绾瞥了他一眼,他很快就在姜梅山的瞪视下,默默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脸上方才那种被惊吓到的神情也尽数收了起来。
“你、你不要?一贯钱啊,那可是足足一贯!”姜梅山竖起一根手指。这一贯,是亲家公允诺的,一共允诺会给两贯钱,他原本没打算告诉姜绾,若是能从她这里问到话,回去只需要分她个四五百文就够了,剩下的都是他的。
可见这丫头无动于衷,那他连一个铜子也拿不到,便抛出了一贯出来,自己还能剩一贯,顿时心肝肉痛得嘴角都抽动起来。
姜绾对这一贯钱并不十分在意,她若想要,可以有比这多得多的,比起这个,她更想让罗家也尝尝亲人阴阳两隔的滋味。
“两贯也都归你,我这儿不留外人,待会儿让阿尧给你们开门。”她还要去看看州府的仵作来家里,又是为的什么。
“你怎么知、只看眼前不看以后呢?这孩子不听人劝!”姜梅山心中一惊,姜绾是怎么知道有两贯的。
姜绾古怪地看了姜梅山一眼,原来当真有两贯,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这怕也是罗延年贴补的吧,姜梅山曾经到处说她无情无义,她看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儿子人才没了,他就能在这儿跟她掰扯他的所谓“恤金”,要知道在姜东春没死之前,他可是姜梅山常挂在嘴边的骄傲,如此看重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这个家,最最无情的,其实是他才对。
正好姜尧安置了公冶安,正寻到后院里来,姜绾朝他招手,“阿尧,送出去。”
姜尧寒着一张脸,说是送,不如说是扔。
姜德衍父子还一脸懵着,就被推出门去,姜梅山险些被推倒在地,扶着姜德衍才稍稍站稳,忍不住咒骂起来,“姐弟俩一个德行!你这么对家中长辈,也不怕人戳脊梁骨么!”
“不怕,要戳也是先戳你们的。”
姜尧丢下话,正要关门,冷不丁看到外头孟迟竟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兵卒。“孟大哥!”
“稍等。”孟迟见着姜梅山父子来此处,皱眉吩咐跟来的两个兵士,“这几人不是西石村的,来此必不干好事,还请二位替我把人赶出去。”
“顺道上里正陈伯那儿说一声,日后这几人就不要让他们进村子来,这村里娃儿、狗儿、鸡儿的成日到处乱跑,外人进村来要是少了一二,可防不胜防。”
孟迟找了个好由头,那儿人绷着脸就去撵人了,熟料姜梅山父子听孟迟说这样的话,脸也刷地就白了,不敢再在孟家门前徘徊,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这就吓破胆了,还想着来家里寻晦气。”姜尧直到看不到他们身影了,才收回恨恨的目光。
“心中有鬼的人才会吓破胆,若他们再来,你只管上陈伯那里去喊人。”他才从成俊雄处得到的消息,姜东春突然身死牢中,原先他手底下几个常跟着他做事的小兵吓得腿软,不等传话,就供出了他不少事。
包括这父子两个在来郴州之前,拐到郴州边缘的莫城,途中易亲而食之事,姜家原本还有一个老妇一个妇人,都没能到郴州,皆是因此殒命。
姜尧不知这些,只是三叔他们被赶走了,瞧着还是害怕得不敢再来的样子,觉着很是解气。
他听阿姐说过,孟迟离开西石村去郴西军营,是担心会给他们引来麻烦,方才那两个兵士去里正家了,他忙探出头往外张望,确认无人跟着了,才赶紧把孟迟带进来。
见他这般紧张模样,孟迟温和宽解道:“不必紧张,那些尾巴都已经会处理干净了。”
“绾绾呢?”
“在屋里,府衙有位姓公冶的仵作来了,阿姐在与他说话。”
姜尧说着,把孟迟推进了屋。
屋里,姜绾正跟公冶安大眼瞪小眼,这个公冶家的公子实在是太过古怪,先是她等了他半天,他也不说一句跟尸身有关系的话,等她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问他是不是为了案子来的,他又猛地摇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姜绾干脆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在屋子里,一个喝水,一个干站着。
孟迟进来后,探究地打量公冶安,公冶安还是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跟姜绾说他来的目的,见着有人来了,气馁地低头,说了句,“姜姑娘,我改日再来。”
说着就侧身往外跑了,他实则是想问姜绾是从哪里知道那些眼看尸身的法子,有些他府衙里的师傅也没教她,他想跟她讨教一二,但那日出事的是她娘,他来了半日也不能开口说出自己的想头,出来了,又觉得丧气。姜绾则更糊涂了,完全不知公冶安到底想干什么,她把他归在吴林的手下,实在提不起兴致跟他好好说话。
再加上姜东春从前层试图把她嫁去公冶家,她就更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了。
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她也懒得搭理,只是问孟迟道:“你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差不多了,现今已照着他们传递消息的法子,送了假的消息出去,把他的视线迎去潞州,这里暂时是安全了些。”
孟迟说罢自己的事,便将自己从成骏雄的探子那儿得知的事都告诉了姜绾,包括姜梅山与姜德衍父子,以及峄城中最近陈邵君领着蒋翠屏动静不小的事。
姜绾听罢,点头表示知道了,姜梅山如何她不关心,不过陈邵君和蒋翠屏做这些,不管目的是什么,倒是跟她想让罗家败露的打算殊途同归。她正想着这些事,孟迟突然问道:“绾绾,那天你是去府衙了吗?”
“是。”
“那……是你吗?”孟迟轻轻问道。
姜绾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没想隐瞒,但姜尧在一旁立即紧张起来,抢话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