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你的胳膊好点了吗?”冷逾一边询问,一边走到裴霁安面前。
裴霁安收回目光,单手夹烟,“还是老样子。”
他点了点桌子上的小锅,嗓音温和,“吃饭了吗?我做了点粥。”
当年在治疗期间,冷逾有幸吃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裴医生亲手做的粥,米粒香软,入口即化,味道极佳。
冷逾露出怀念的神色,但还是摇摇头,“我在外边吃过了,暂时不饿。”
裴霁安点点头,“不饿就行。”
他说着,又转过头,继续看窗外。
冷逾感觉裴霁安的情绪不太高涨,犹豫了下,开口:“裴哥,我给你换绷带吧。”
裴霁笑着拒绝他,“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换。”
冷逾张了张嘴,刚准备再说点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绵软的猫叫。
“喵~”
冷逾怔了一下,下一瞬便见一团炸毛的白团子从拐角处冲出来,像个小炮弹似的扑到冷逾脚边。
白团子仰着小脑袋,小肉垫踩着冷逾的裤脚,不停地蹭来蹭去,时不时夹着嗓子咪几声,黏糊得紧。
冷逾迟疑地看着白团子,“…hope?”
白团子立马“喵”了一声。
冷逾看向裴霁安,裴霁安恰巧也转过头,两人目光相撞,裴霁安弹了弹烟灰,低声道:
“我把hope接回来了,疗养中心那边说…hope时间不多,让我们好好照顾它,让它快快乐乐度过最后的这段时间。”
冷逾瞳孔一震,低头看向围在他脚边的朝他示好的白团子。
“hope回来之后一直病恹恹得,吃饭也只吃一点。”
裴霁安看着撒娇的hope,摇摇头失笑,“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似的,我刚刚给它洗澡时,本来它还很抵触,一直闹腾,但我一说你等会儿要来,它就立马乖了。”
冷逾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舌头一卷,咽了回去。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冷逾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hope时的场景。
哪怕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这只小猫崽挣扎着也拼命要活下去。
到现在兜兜转转,活泼软糯的小东西还是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死亡是一道鸿沟,无论身份再高,权力再大,人类也好,动物也罢,谁都不能跨越。
冷逾摩挲了下手指,突然也想抽烟了。
他起身,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却没摸到打火机,看了眼裴霁安,衔起一根,手撑着沙发靠背,身子微微往前探。
“裴哥”,冷逾垂下眼,盯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本来就是烟嗓的嗓音更加沙哑,“借个火。”
裴霁安没说话,咬着烟的唇往冷逾那边靠了靠。
外面阳光正盛,远投过来的光影交错,在挨得极近的两人脸上落下无数片金斑。
冷逾咽下有点像无头苍蝇来回冲撞的烟气,浓烈的尼古丁迅速侵占咽喉,他被呛得咳嗽两声,脸颊微红。
那些起伏的情绪被按压下来,冷逾的视线下移,落到试图往他腿上爬的白团子身上,轻轻笑道:
“我们hope啊,可是最坚强的小猫咪呢…”
似是听懂冷逾的夸奖,白团子跳的更加卖力。
它没了半条腿,废了好大力气才终于爬上冷逾的膝盖,然后翻了个身子,把肚皮露在冷逾面前。
见冷逾不为所动,它歪了歪脑袋,完好的那只澄澈猫瞳望着他,像是在说:“快来摸摸我呀!”
“冲我撒娇啊?”
冷逾点了点它的粉色鼻头,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散了散味道,这才把手放在hope软软的肚皮上。
hope被他撸得相当舒服,发出小小的呼噜声,尾巴也甩得也更勤了。
裴霁安看着他们的互动,有些吃味地开口:“明明是一起领养的,hope跟我都没那么亲。”
冷逾眨了眨眼,“唔…可能我比较合它眼缘吧,你说是不是啊?”
白团子蹭蹭冷逾掌心,“喵喵喵!”
裴霁安在争宠方面认输,熄灭烟头站起身,拿着冷逾带来的葡萄去了厨房。
他一边洗葡萄,一边还能听到冷逾絮絮叨叨的声音。
“是谁这么可爱啊?是hope!”
“不许乱蹭,蹭一身味儿的话,我回去糯糯又该吃醋了…”
“好好好,我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