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瑶,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待挚友,特别的不厚道。”
古岈双手交叠于腹前,面对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深深叹气。
叶漓站在一旁,瞪了他一眼,伸手说:“不厚道的话,那你把五碟琴弦还我!”
古岈掩紧袖子,负手背后,“不给!哪有送出去还讨回去的道理?”
“有啊,我就是。”叶漓环臂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皮有多厚。
“你!”
古岈气得拉过她的手,掏出袖子把东西拍其掌心,劈头盖脸的话直接飙出,“你还有脸跟我讨要!你看看你一身黑不溜秋的,难道没有自知之明自己又要干什么吗?”
叶漓抹掉喷在眼皮上的口水,摘下蒙面黑布,又被不远处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吟雪楼给刺疼了眼睛,瞬间把眸光低垂,揉了揉受嗓音不大,却冲击力十足的耳朵。
古岈继续诉苦,“要不是被你抓来,又拿琴弦硬要让我收下,说已经收了礼把柄就在的道理,我死都不踏这里半步!陛下只会降罚我,又不动你,我倒霉死了我!”
叶漓这下才惭愧不已,说来,总归是她逼着人家古岈再来一趟的,的确如他所说,很不厚道!
自试探到玉盒不是水神女的,她回南宫之后,理清思路间,就想起上次被殷罗打断的空位置,还没来得及细查,所以再次来吟雪楼,只想着或许能一探究竟。
叶漓扯扯他的衣袖,把琴弦放在他的眼前,“我跟你开玩笑的嘛!你最好了!你是我在仙界最好的朋……”
古岈直接拍掉她的手,白眼翻去,“得了吧!我可是听见你拿紫昙玉讨好紫樱的时候,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是吗?”叶漓有些尴尬,咬了咬嘴皮,“有这回事吗?呃……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必须再进一次吟雪楼,你要掩护我,这次若出事了,我一人承担,我南瑶说话算话,你是知道的!”
古岈皱起眉头,“你到底为何执念于你师尊的宝物?该不会……”
见他似乎是恍然大悟了什么才迟疑,叶漓咽了咽口水,她并不想多个人知道关于菩山不是凶手这件事,因为那样的话,势必会牵涉到戊瑀,到时候便会解释不清。
她支支吾吾起来,“我……”
突然!
古岈大喊:“该不会是上次没偷成,这次来真的吧?我告诉你唔……”
叶漓松了口气,但还是连忙捂紧他的嘴巴,“小点声!我,我只是想看看师尊的宝物会比我的多多少而已,你别胡乱猜测!”
“哼!鬼才信你!”古岈甩开她的手,“行了,快说吧,要我如何掩护?诶!可先说好了,我不能做直接闯进去,气得陛下把我脑袋取下来的蠢事啊!”
叶漓正眼看着他,面带微笑:
“嘻嘻!当然不是了!”
古岈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但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掌拍飞了。
……
有了第一次经验,叶漓这次进吟雪楼的速度更加快了,她飞檐走壁,抓过横梁便跃过一间间屋子,大致知道哪处的仙侍少,便往哪处躲避。
临近师尊的屋子时,她躲在一旁的角落,几个仙侍匆匆忙忙跑过出去。
“快!刚刚他们说在吟雪楼外面听到砸落声,怕是南瑶仙尊又偷偷进来了!”
“又来?那她这次是一个人吗?该不会又带古岈仙君了吧?”
“他也太倒霉了吧?听说陛下罚他每日跪在寝殿抄十年的经书,不可中断一日,否则再加一倍,若这次被仙尊威胁的话,岂不是要日日夜夜都得抄了?”
“你们要是再磨叽下去,倒霉的才是我们!你们赶快把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密阁里,若她这次真的偷了,我们都担待不起,陛下没有下令责罚她,东西丢了倒大霉的只会是我们!”
叶漓尴尬地点了点鼻头,待听成群结队的脚步声走远,她闪进了屋子。
有夜明珠的照视下,摸索起位置来可快一些,可对比殷罗那把扇子发出的亮光,到底还是慢了。
但不过一会儿,已经找到那个空出宝物的位置。
叶漓把夜明珠往写有名字的标处照去,可亮光移动一趟下来,那名牌上的字,被用匕首划烂了。
她知道,若用法术,便会留下可循的痕迹,匕首却是人人都能用的,何况其落刀划痕轻重无章法,更是人人都可造假。
可这样的话,叶漓就迷惑了,为何她每次想要知道凶手是谁,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行动,凶手却能预先知道她的想法,赶在她之前把线索中断,从而销毁证据呢?
难道真是水神女?她今日的反应全是在演戏,败给自己,其实才是她真正的计谋?
可她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撒谎的痕迹,而且,下意识的举动是骗不了人的。
那到底,凶手是何人?
叶漓陷入忧愁,线索再一次的中断,让她烦躁地摩挲起名牌。
忽然,她皱着眉头俯看名牌,把它举着凑近了端详。
可以看到,刚刚粗略扫过仙界人人都会用的匕首,并没有发现那些划痕,其实根本不是刚划上的,而是至少有两日之久。
也就是前日,要比殷罗打断她寻别的空位置的时间再往前推一日。
叶漓想了想,这是她和戊瑀从舀谷辞别师尊出来的那日。
那这么说来,玉盒就不是水神女的,她不是凶手,因为她昨日才往返仙界,而且出了浴池之后,一直抓住她不放,问她为何要知道玉盒的主人。
直至她以血脉要挟,才把人给唬住,不敢透露半点风声了。
如此,对水神女是否为凶手的怀疑,已经可以彻底放下了。
可排除了嫌疑,凶手究竟是谁的线索,又再次被卡住了。
不对!她竟然还在思索凶手是谁!
会不会,她和戊瑀前脚离开,那黑影后脚就……
想到这里,她突然身形一颤,夜明珠险些掉落,幸好反应过来,及时接住,不至于发出声响,从而惊扰吟雪楼的书侍。
可随即,两行泪水夺出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