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蟒,妖丹已损,你就束手就擒吧!”

    长臂驱使烈拳往后收回之际,白色身影下半身立即显露细长的蛇尾,翻甩向着四方勾缠。

    而那身后拳掌的主人,单膝纵身一跃,周身焕发耀眼的紫光绚丽却又煞人。

    尤其是,双手紧握住的长形紫鞭,闪烁的电光像是足以把魂魄鞭笞碎裂逸散。

    拿着半颗玄色蟒丹,她从空中飞跃滑驰,俯首跪至叶漓身前,拱礼听命,“仙尊,紫樱紧急复命仙帝又因意外耽搁两日,救驾来迟害您担惊受怕,还请仙尊责罚!”

    “快起来,现在还不是怪罪的时候,这妖怪你认识?”

    问完话,叶漓这才反应过来,循着紫樱斜看她身侧的视线一望,阿庸面色晦暗,抿紧的唇瓣比刚才还要削薄几分。

    她想起,仙界最为痛恨的妖族,当属率领居首的鹰族,妖王便属这相战善以翱翅之能,威霸悍勇是为三界忌惮的猛类。

    而次之,则为蛇族一类,也就是后即位者逐渐强大起来的妖后姬蕊。

    当年仙妖一战,妖王剖丹舍身化为结界,以加固易消散而能维持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妖民治伤修炼,妖族才得在三界留存下来。

    但在此之前的彼时,因战死伤大半的鹰族,为敛势阻止内部地位动荡,故与虽淡出朝中视野却仍有声望,且手握一分兵力可佐护的蛇族联了姻。

    早已看上权势的姬蕊,趁此逼迫前妖后退位,以至于后来在妖界能一手遮天,正是由此得来的高位。

    不久之后,恰逢戊瑀走失被素原所拾之时,本傲视的姬蕊诞下一子更是猖狂至极。

    趁妖王心念逝妻遗失爱儿,终日酗酒消颓神智恍惚,仰仗蛇族立稳朝中,推波助澜将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送上妖王之位,实则实权却被紧握在她手。

    前妖后究竟如何含恨逝世,戊瑀又甚是巧合遗失。

    这其中是谁在从中作梗或是天意弄人,可想而知,纵观所做事迹举列,叶漓更愿意相信,以及肯定:

    要说前者的可能性只占十分的七分,她觉得可以找块石头撞死了。

    阿庸攥起的拳头青筋暴涨,阴厉的目光狠狠钉在面具烈为两半的脸上,“他人认不得,可他即便化成灰,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与姬蕊狼狈为奸,妖界上下无人不知,当年我母后就是听信你的谗言才被她活生生毒死!她能护得了你一时,可总归护不了你一世!”

    叶漓抚摸他隐忍而硬朗的宽臂,眼里满是心疼。

    即使仇恨牢锁于心不敢忘却,可与生俱来的柔腻涵养,让他暴怒的脸庞未露一丝粗狂的逾矩。

    但她却多么希望,他此时能放下为自己争取所谓的真相,在极力克制着理智。

    阿庸自然能感知她所想,反握的指尖稍稍捏摁,示意自己能对付,“我无碍,我的仇我要亲手了结,但我们的仇,也不能放下。”

    “不,他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目标。”

    阿庸听着将自己的仇恨归己入相爱的她们,眼底霎时闪着泪光,好似感到心脏缺失的一块正在被温软的暖流填补着。

    “嗯,我明白,阿漓。”

    他与她十指相扣,两人携手转而共同面对前路的荆棘。

    这一刻,殷罗深深的挫败感镌刻在脸上。

    他眸里印刻的两具身影,明明一高一矮参差不齐。

    可他却看到,她们周身萦绕的爱意贴合,是他远不能及的和谐。

    相互依偎的肩膀紧紧挨在一起,是那种可以将生命交给对方并肩作战的缠绵。

    时至今日,他才听见,那单方许久不肯退却的纠缠,像枯叶自然凋零,向左,向右,又向下,摇摆后落了地。

    他不免摇头叹息,那不属于枝桠上的枯叶,确实要……接受滋润大地的落叶归根的自然规律了。

    掷甩墨袍的力道像是卸下拖累的沉重,殷罗满眼正光,淡笑的嘴角扬得甚欢,“南瑶,戊瑀,你们可别忘了,还有我鬼王这个能勉强陪你们出生入死的朋友呢!”

    朋友……

    叶漓望了一样傲娇中略带讨喜的嘴脸,惊喜地对视上被她牵住的阿庸,不免轻笑出声。

    “多谢殿下,我……”

    阿庸微微点头的回应一响,仰头的墨袍身影弯身连连摆手,就差上手捂住他的嘴。

    “别,你别这么说话,还有赶快丢掉这样的眼神,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紫樱站立一旁,难得放松的冷淡脸庞,竟也将肃穆的眉梢染上了笑意。

    眼眸缓缓移转,在不为人知的定视下,暗自于一人的飘逸洒脱,留下恐怕连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持久注目。

    这时,未等四人欢聚一堂,盈满妒忌的狰狞笑声随那摇曳的尾巴激荡众人的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炽蟒失去半颗妖丹,却仍高声呼唤,“戊瑀,你离开之时不过才五岁,竟然能全然知晓当年暗中发生的一切!苍天就是不公平,把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给了你们鹰族便罢了,连同记忆,睿智,一击即中的眼光都夺走!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蛇族要对你们俯首称臣,若不是妖后心善将我带在身边,甚至把精兵交于我带领调遣,我从一个被人踩在脚下不起眼的妖兵,走到今日这般成就,你竟说我与她狼狈为奸,难道就不是你敬爱的父王瞧不起蛇族,从未用正眼看过我吗?”

    若不是自己接触过这人的脾性,恐怕连阿庸也被他所谓的抱屈申义,动摇自己坚善的内心。

    “父王多次警示于你,不要擅自挑拨与仙界的情谊,可你却仗着他心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番几次暗自闯入仙界结界调戏貌美的仙女以挑衅仙族,你这般令人作呕的举止,到头来还要怪罪在我父王的头上,我只恨我当年年纪过浅,不能亲手了结你这个挑起事端,联合姬蕊残害我母后,涂炭三界生灵的畜生!”

    “那是你父王胆小怕事!他们仙界占据地盘如此之阔,凭什么要让我们妖族只能挤在连他们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的地委屈遗憾!”

    “强词夺理!你在说什么狗屁话!”紫樱站了出来,长鞭指向胡言乱语的罪人,“原来这都是你的一己私欲在作怪!你这么想不代表其他妖族也有这般看法,我劝你收手吧,如今你半颗妖丹在我手上,就算你们连手,也打不过我们。”

    听此,炽蟒忽而将一旁的木凌祈的脖子掐紧在掌心,狞笑道:“果真如此吗?”

    “若我将黑曜凝珠吞了,将会怎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