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舟蓦地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要贴在一起!

    他死死的握着拳头,腥红的眼底充满戾气,“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庄依毫不畏惧的迎上他愤怒的视线,“我只是提了一句谭静,剩下什么都没做!”

    江一舟忽然笑了,泪水不断涌出来,“你竟然提了谭静!你竟然提了谭静!你明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谭静,你明知道她刚刚动过大手术,现在还在恢复期,为什么一定要刺激她?”

    江一舟的指责狠狠的刺痛了庄依,她抬眼看着这个她喜欢很多年,如今成为她合法丈夫的男人,心痛的笑了,“所以呢?按照你的意思,我应该依着她是吗?我就应该签了那份离婚协议,应该把堕胎药喝了,打掉咱们俩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这样就让你妈满意,这样她就不会生气,她就不会死?”

    江一舟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之后他转身,回到凌培培身边,眼底是漫无边际的痛。

    凌培培虽然不能动,可她还残存着意识,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死。

    她不知道是怎么让这些医学仪器判定她死亡的,但她清楚的记得,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说过的话。

    “凌培培啊,你真的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抢走了江哲,让他成了江不悔,可他真的不悔吗?

    “你儿子原本跟庄依好好的,彼此相爱,有了孩子,原本能够幸福的过一生的。

    “可你做了什么?你的死会拆散他们。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让你的儿子痛不欲生的。”

    凌培培看不见,动不了,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但是她还有意识。

    她还知道外面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她知道是自己错了,她鬼迷心窍,她错信沈悠然,她执迷不悟,她拆散了儿子跟庄依。

    而手术室外,江不悔用嘶哑的声音说:“多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救我太太。”

    凌培培想说,不是,那个女人没有救我,是她害我,她是谭静,她回来复仇了。

    可,说不出来。

    女人嗓音疏离却也轻柔,“别这样说,身为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是妇产科医生,知道生命的神圣,救人是根本。节哀顺变,我先走了。”

    女人没有过多停留,就好像真的只是路过,出于医生的本能救了一个人一样。

    进了电梯,女人疲惫的靠在电梯的镜子上,掩嘴打了个呵欠,遮掩了嘴角的那抹嘲弄。

    凌培培将会在熔炉里感受到高温灼烧皮肤,感受自己被燃成灰烬。

    直到灰飞烟灭的最后一刻,凌培培都是有意识的,所有的痛苦犹如海啸一样疯狂扑上来,将人彻底吞噬。

    这才是复仇的快乐。

    **

    “一舟,给你妈准备后事吧。”江不悔坐在椅子上,没有力气。

    江一舟沉痛的闭上眼睛,攥着拳头良久良久才沙哑的答应,“我知道了。”

    接着他越过庄依,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准备去安排后事。

    庄依咬紧牙关,“江一舟,你站住!”

    可江一舟没有反应。

    “江一舟!”庄依追上去,“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妈死了,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把她的死算在我的头上。”

    江一舟猛的站住,悲怆的低吼,“我知道你恨我妈,可是在她发病的时候为什么不救她?”

    庄依瞳孔骤缩,眼泪“哗”的一下落下来,“你觉得我是故意不救她?”

    她用手戳了戳自己身上的睡裙,“你看好了,现在外面零下十几度,我穿着睡裙,我要不是为了救你妈,我至于穿成这样!

    “你再看看我的膝盖,我跪在地上给你妈做心肺复苏,你竟然说我不救她?

    “哈哈哈,江一舟,你没心!不对,是我没心,是庄依瞎了眼,是我眼瞎心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