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她的嘴唇也有些颤抖。
“是枪。”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孔锦颐立刻松开手后撤几步,一脸惊恐道:“你怎么会有枪?”
还未等到明确的答案,孔锦颐又问:“是……我父亲设计的一环吗?他派你来监视我?”
“……”
片刻沉默之后,他的眼中居然也有几分肉眼可见的惊慌。
孔锦颐退回到门槛之后,半个身子浸在黑暗里——
“你一个普通管家怎么会有枪?”
行动就是回答:钟行舟掏出手枪,俯身将它放在门槛上,举起双手的表情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没想开枪。”
“也是……文凭造假英文却实在不错,行动鬼祟、身手矫捷,言行如谜语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你怎么会是普通管家?”
他往前一步,目光停在她身后的暗处,好像是在观察安全情况:“既然大小姐不是普通的大小姐,那我也不是普通的管家。从这个角度来说,疑心是不是可以消一点了?”
“一点儿也没消。”她盯着他的脚步,“你老实交代,我饶你不死。”
他绷紧的面部五官终于松弛一些,闷笑一声:“声声小姐也是有趣。枪在我这里,该求饶的是谁?”
孔锦颐又后退一步,喊道:“你的枪是哪来的。”
“捡来的?”他像逗小孩一样自问自答,“当然不是。”
完全退居黑暗之中的孔锦颐随手抄起一把钢琴凳,朝着钟行舟的方向向下一砸:“不许过来。”
他冷静地踢开钢琴凳步步逼近,直到他的一半身子也陷入黑暗之中。
“你……你……你要干什么?”
“武器都没了,还担心我会对您不轨?”
冒犯的行动加上尊贵的您,孔锦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紧张之际不慎被钢琴布滑倒,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尖叫一声,挥舞着手臂,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摔倒。
唯一幸运的是,在她下意识寻找支撑点的时候,拉住了钟行舟西装的口袋巾。
男人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去,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伸手撑住地面。
想象中的彻骨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孔锦颐发觉是他的手撑住了自己的腰。但小腿的撞击却还是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虽不是捧在手心里的玻璃娃娃,但总归也是个大小姐。疼痛像电流般从小腿冲上脑顶,她忍不住哼出声来,眼泪在眼眶里泛滥。
“……”钟行舟喘着粗气。
他本该说“笨手笨脚可不是淑女作风”,但眼前泪眼朦胧的娇嫩小花却让他把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不巧坏心思作祟,偏偏想逗她一逗——
“你猜我会不会放了你?”
他故意压低声音,故意歪头贴近,故意看她涨红的脸。
危险的距离让孔锦颐立刻拿手挡在面前,他的唇落在了白手套上。
他的嘴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也不再装作轻佻,正要抱她起来时,却听她居然真的求饶道——
“你不会杀我的,对吗?”
“不对。”
“你骗人。”她带着哭腔。
这点程度的摔伤对钟行舟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只是他的心忽然也抽痛了一下。
“……好,我骗人。”
他轻轻将她放在钢琴布上,利落地站起来,又伸手扶她——
“不好意思声声小姐,和您开了个玩笑。”他笑道,“枪是老爷交给我的,以防您和大少爷遭遇不测。”
孔锦颐拉着他的手臂站起来后立刻把两只白手套扔在地上,心惊胆战地检查着是否衣着整洁,嘴上不服气地念叨着:“以后你不许再叫我声声小姐……本小姐剥夺你这个权力。”
他全然当作没听见:“抱歉,您没事吧?”
“本来就笨手笨脚的,还被坏男人绊了一脚。”她把罪过全加给他。
“好,是我的错。”
一旦发现自己处于优势,她立刻又翘起尾巴:“真遗憾,你错过了最好的杀我灭口的时候。”
“灭口更是无从谈起。”
“你个骗子。”
“钟某不敢当。早就和您说过——”他利落地把枪收回去,“我真的毕业于机械工艺专业,我和上帝发誓。”
“你先乞求上帝建一所真的克莱登大学吧。”
“钟某尽力。”
孔锦颐早已不愿和他的油腔滑调计较,终于冷静下来分析:“是不是我父亲给了你什么其他秘密任务?”
钟行舟摇摇头:“大小姐,这个场合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如果迟迟没有在舞会见到您,想必夫人又要怪罪。”
他倒是提醒了孔锦颐要悬崖勒马:“好吧,别太过火,见好就收。”
“来,这边走。”他带路。
“不过我也要和你做个交易。”她跟在他身旁往楼梯方向走,“你有枪的事情,和我们是校友的事情一笔勾销,谁也不准提怎么样?”
原来她还惦记着这件事。
钟行舟点头笑笑:“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