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过去每隔五十米就有路牌,上面会标记图书馆的方向。”邵温白一边走,一边解释,“北校区是一个大环形,往左是思勤楼,往右是图书馆……”
苏晋兴一边听,一边点头,努力在脑海里勾画路线。
却不料,三人说话间,苏雨眠正好上楼,双方撞了个面对面。
“爸妈?你们要出门吗?外面快下雨了……”
再一看,邵温白竟然也在。
“教授,你这是?”
宜敏简单解释了两句。
苏雨眠听完,当即朝邵温白道谢。
男人却只摆了摆手:“不气,回来就好。”
四人往回走。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小邵,改天来家里吃饭吧?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苏晋兴热情地发出邀请。
宜敏也点头附和。
在喜欢请人吃饭这点上,一家三口简直如出一辙。
但也有不同——
苏晋兴是为了秀厨艺。
宜敏是纯热情(毕竟也不用她动手,出个嘴,捧捧场就行)。
苏雨眠则是爱做,喜欢做,做多了一个人吃不了,多个人多张嘴,正好!
邵温白不动声色扫过女孩儿,也没气,当即点头应下。
回到家,宜敏笑苏晋兴:“瞧瞧你那上赶着的样子,真怕人家不知道你厨艺好,会做菜啊?”
苏晋兴嘿嘿一笑:“好厨艺,秀出来嘛~不展示,别人怎么知道呢?”
“臭显摆!”
苏雨眠换了拖鞋,往里走,随口问道:“爸,你什么时候跟教授这么熟了?”
一口一个小邵的喊。
苏晋兴:“这你就不懂了,人和人都是处出来的。我跟小邵都学物理,还爱下象棋,这一来二往,可不就聊开了吗?”
宜敏无情戳破:“别听他的,你爸就是想有个人陪他一块儿聊论文。”
物理方面的专业知识,宜敏不懂,所以在这方面没办法跟他聊。
苏晋兴那些学生就更不可能了,一个个都还是高中生呢,学的都是基本的物理常识,根本没接触过细分物理领域,更别说那些涉及复杂研究的论文了。
以前苏雨眠读高中的时候,还能听他单方面输出,虽然讨论不起来,但苏晋兴至少还能顺畅地表达。
闺女去上大学以后,他就只能一个人闷头看论文了。
没有人懂他的学术寂寞,直到……
遇见邵温白!
“小邵真的很不错。”
这是苏雨眠最近几天,听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宜敏:“你俩这么谈得拢,认个学术兄弟算了,方便以后沟通交流。”
苏晋兴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索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
过了两天,苏晋兴突然提起吃饭的事:“……眠眠,你通知小邵了吗?”
“啊?”苏雨眠有点懵:“……不是气一下吗?”
“谁说只是气一下?都开口邀请人家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他板着脸,表情严肃。
然后转向宜敏,立马切换成笑脸:“你说对吧,老婆?”
苏雨眠:“……”川剧变脸,您不学都能自通。
苏晋兴:“闺女,这个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打电话或者发消息都行,反正要把邀请带到,至于来不来,就看小邵自己了。我跟你妈先去买菜……”
说完马不停蹄出门。
苏雨眠整个人都麻了。
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实验室——
邵温白正检查上周出的两组数据,发现第二组第四列有偏差,正准备叫孙博文,突然铃声响了。
他随手接起——
“喂,你好?”
“教授,我是苏雨眠。”
邵温白动作一顿。
原本盯在屏幕上的视线缓缓移开,语气也不由软下来:“怎么了?有事吗?”
“就前两天我爸说想请你来家里吃饭,他亲自下厨……如果您没空就算了,我等下回他……”
“有空。”
苏雨眠顿住几秒:“……实验室不忙吗?”
“还好。”
“那……”
邵温白:“晚上见。替我谢谢叔叔,辛苦他下厨。”
“不、不气。”
挂断电话,苏雨眠有点懵。
不对啊……
昨天赵真还发跟她抱怨,说最近赶进度,整个小组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怎么说“还好”?
那边,钱旭阳看邵温白讲完电话,凑过来故意碰了碰他肩膀:“跟谁打电话呢?是小雨眠吧?我都听见她声音了。”
邵温白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钱旭阳嘿了一声:“我可熬三个大夜了,小赵和小孙也叫苦连天呢,也就只有你邵大教授轻描淡写地说‘还好’。果然啊,要赴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其实邵温白熬得比谁都厉害,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咋就这么轻松愉快呢?
难不成其他人都做的是假实验,出的假报告,写的假论文?
邵温白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点,然后指着手表,“如果我没记错,距离昨天给到你初版实验数据到现在已经超过九个小时,复核了多少?正确率达标了吗?偏差纠正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出报告?”
死亡四连问。
钱旭阳:“……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他苦着脸回到自己的实验台,看着电脑里那一堆还没处理完的数据。
每当这时,钱旭阳就特别想念苏雨眠。
如果她还在,分分钟写个程序,这些数据就像被施了法一样,瞬间从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要是小雨眠可以常驻他们实验室就好咯……
……
下午六点,邵温白带着一瓶红酒出现在苏雨眠家。
苏晋兴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就从厨房跑出来,笑眯眯迎接:“小邵来啦?”
“叔叔好,麻烦您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快进来——”
宜敏想给他拿拖鞋,被邵温白制止:“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然后宜敏就看见他熟练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换上。
接着把一瓶红酒递过来。
宜敏笑笑:“来就是了,还带东西做什么?”
“应该的。这瓶红酒也是朋友送的,借花献佛了。”
宜敏笑着收下,看了眼产地和年份,微微挑眉。
然后又扫过邵温白脚上的拖鞋,目光不由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