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答应复位淳常在,得了皇上好一阵子的怜爱。
承乾宫里。
敬妃提及此事,便是忍不住的唏嘘感慨,道:“谁都知道,那日皇后是故意引了皇上去御花园的,淳常在此举,也是刻意讨好皇上。”
“但皇上当初原本也喜爱淳常在,皇上更是庶人允�2�1,那事儿不过碍于面子。现在淳常在这样可怜,巴巴的讨好他,他自然回心转意。”
敬妃一言以蔽,沈眉庄便也冷哼一声,不屑道:“别说是皇上会喜欢了。她那个样子,是个男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就是气坏了昌嫔,分明是她的生辰,却叫皇后和淳常在,这样恶心了一番。”
昌嫔。
想起那日昌嫔气呼呼离开时的模样,安陵容不免摇头,莞尔道:“昌嫔屡屡挑衅皇后,皇后心中自然不忿。”
“那日之事,便算是皇后恶心回去,就是不晓得,昌嫔后头会有什么动作了。”
昌嫔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呢。
她想,这样也好,坐山观虎斗,她也能安生一些。
聊了会儿,众人都觉得乏了,临走前,沈眉庄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这几日太后得了一盆极为好看的水仙。”
“说是得空,叫你们带着孩子一起过去瞧瞧呢,她也有阵子没瞧见几个孙女了。”
一听太后想见孩子们了,安陵容几个都不敢怠慢,便琢磨着,是不是也该再做些新的香囊什么的,送去太后处了。
三日后的一大早。
安陵容与沈眉庄,还有敬妃、端妃四人,一道带着孩子去了慈宁宫,昌嫔也在,正带着珍璃,逗太后开心呢。
一听说安陵容她们来了,昌嫔就将珍璃交给了琼脂,回头对着几人道:“几位姐姐来得真早呢。”
“太后刚念叨起公主们,说是上回除夕家宴上瞧见温宜,温宜出落得愈发大方得体了,很有公主的风范呢。”
温宜乍然被提及,惊讶地看了一眼端妃。
端妃仪态向来是极好的,只是对温宜莞尔一笑,温宜就领会了端妃的意思,过去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温宜见过皇玛嬷。”
温宜端庄大方,太后瞧着极为满意,叫竹息姑姑拿出来给孩子们的赏赐以后,就叫坐下,聊聊天儿。
几个有孩子的女人们扎堆在一起,那话头就停也停不下来。
安陵容几日不见昌嫔,昌嫔这会儿瞧着倒不似前几日那样闷闷不乐了,她仿佛慈宁宫的半个主人似的,长袖善舞地招呼着众人呢。
不多时,点心就端了上来,是极为清爽的白玉霜方糕。
安陵容向来喜欢吃这种带着些许奶味的东西,今日却是,心口有些闷闷的,总感觉吃什么都腻味。
嗯?
她心头微微一跳,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到底不是头一回了,她有经验了。
“柔嫔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么?琼脂,重新命人去奉茶过来吧。”昌嫔倒是格外体贴的。
安陵容连忙推辞,谁知这时候琼脂刚到了屋门口,已有小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了看昌嫔,又看了看屋内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
昌嫔略有些不满。
她宫里的人,怎么能如此丢了她的脸面呢?
谁知,小宫女下一句话说出来,不仅仅是昌嫔,就连太后都是立即变了脸色。
“娘娘……佟家来的消息。说是老爷他,这几日身子不适,已经在家中,在家中病逝了!”
佟家的老爷,自然指的就是隆科多了。
安陵容还稍微怔了怔,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心中惊骇不已。
隆科多在家中病逝了?
她依稀记得,从前隆科多仿佛死得比现在略略早一些呢,但具体是怎么样的,她也不甚清楚。
“什么?”
昌嫔大惊失色,她甚至不曾留意到一旁的太后打翻了手上的茶盏,茶水洒到身上,还是竹息姑姑帮衬着太后擦拭。
“太后。”
竹息在太后耳朵边上低声提醒,太后这才回过神来,冷着一张脸,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人没了?”
那小宫女闻言,早已是低着头,十分畏惧的模样,回答道:“奴婢也是不知。知晓的今年入春后,老爷身子一直不好。”
“接连风寒,险些没下得了床。其实,去岁老爷在帮皇上捉拿年羹尧与庶人允�2�1后,身子已经很糟糕了。”
“此番,多半也有旧疾复发的缘故。”
“玛法!”昌嫔哀嚎了一声,心中哀戚不已,一时之间掉下泪来,安陵容见了,与沈眉庄互望一眼,只能过去劝慰昌嫔。
一下子,慈宁宫里乱糟糟的一团,还是前头又来人禀报,说是皇上来了,里头的众人神色才好些。
不过。
皇上来,自然是为了佟家的事情,多半也要安慰昌嫔的,安陵容她们几个也不好杵在那儿,便纷纷告辞了。
这件事,于安陵容几人而言,或许只是个插曲,殊不知另一头的景仁宫中,坐在一起的三个人,个个脸上带着笑容。
“这次的事,做得不错。对亏了你在皇上耳朵边上吹枕边风,皇上早就不喜欢隆科多了,自然是要找机会除掉的。”
皇后端起手边上的茶盏,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淳常在谨小慎微,颔首道:“臣妾不过提了当初年羹尧与庶人允�2�1仗着功勋,欺负臣妾阿玛的事儿。”
“也多亏了祺贵人,提及甄家同样恃宠而骄。皇上这才记起来,当初的功臣里头,还有佟家人呢。”
佟家人真的就恃宠而骄了么?
那倒未必。
不过,自昌嫔入宫后,昌嫔确实是自恃出身,颇为倨傲和目中无人的,她高傲的性子,偏对皇上格外温柔体贴些。
皇上自然乐意看在“表妹”的情面上,也偏宠昌嫔几分。
但,仿佛有些宠得太过了。
再加上,有些秘辛,别人不知道,皇后多多少少晓得一些,她想打压昌嫔,从昌嫔最引以为傲的家世下手,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佟家,现在除了一个隆科多,几乎无人了,隆科多一死,佟家再名声显赫,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罢了。
家大业大,偏少了顶梁柱,底下的宗族“叔叔”们自然蠢蠢欲动,想要抢夺瓜分佟家剩下的财富了。
皇后便也想看看,到那时,昌嫔还能靠着什么来嚣张!
哼!
自以为佟家出身不得了么?
殊不知,皇上对佟家,早就心存芥蒂!
几人言笑晏晏,恰巧浣碧端了茶水上来,祺贵人扫一眼浣碧,才接过那茶水,手一歪,茶水就直接泼到了浣碧的身上。
“作死的蹄子,想烫死我么?”
祺贵人没好气瞪一眼浣碧,又做出一副才发现原来是浣碧的模样,讥诮笑道:“原来是浣碧呀。”
“我说呢,甄家二小姐,从前恐怕也没做过这种端茶送水的事儿吧?真是难怪了,茶这样烫,险些烫着我了。”
浣碧一时之间脸色变得清白难看,忍着手上的烫和疼,端着托盘站在边上,一时之间局促极了,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皇后看不下去了,挥挥手示意浣碧先下去,这才看向祺贵人,蹙眉道:“好端端的,欺负浣碧做什么?”
祺贵人有些不满,不屑道:“浣碧卖主求荣,臣妾是最看不起的了。再说了,甄家的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皇后娘娘下回要是还让浣碧给臣妾斟茶,臣妾一样泼她一身的茶水!”
皇后听完,微微挑眉,脸上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反倒是视线在扫过祺贵人脖子上戴着的红玉珠串以后,对祺贵人愈发满意了。
这样仇恨甄家,很好。
……
安陵容回了承乾宫,便吩咐杏儿,预备些东西,待会儿送到长春宫去,昌嫔那儿该告慰还是怎么的,规矩还是不能少了的。
“是。”
杏儿颔首刚应了,安陵容看一眼桌上摆着的略微有些甜腻的点心,心口的恶心又开始泛了上来。
“唔。”
她有些没忍住,杏儿果然听见动静,回头愕然看一眼安陵容,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娘娘这是?”
“嗯。”
安陵容点头,她和杏儿心领神会,便道:“得空你再去一趟太医院,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瞧瞧温实初和卫临,哪个得空能过来瞧瞧。”
“好。”
杏儿应了,只一刻钟,卫临就来了,瞧见是他,安陵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最近怎么老是不见温实初。
“师傅这几日没休息好,有些憔悴。我担心他的身子,今天太医院里也没什么事情,就叫他先回去休息了。”
温实初有些憔悴?
难不成是甄嬛那儿情况不太好么?
安陵容微微蹙眉,想着也该私底下托人去看看甄嬛了,便对卫临道:“你帮我看看吧。我似乎,有喜了。”
卫临有些惊讶,但一诊脉,还果真是有喜了。
“才一个月多一点,娘娘已经出现害喜的症状了么?”
卫临略一思索,就道:“娘娘稍有些贫血,微臣会给娘娘开一个滋补的方子。娘娘这阵子,若身子不适,就尽量减少走动吧。”
“嗯。”安陵容扶额,她是有些头晕的,从前怀着瑾妤的时候,她都觉得一切还好,这次害喜却来得格外早些。
也不晓得,肚子里揣的,是不是个皮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