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有点生硬了哈。”
许黎牙疼的撇了撇嘴，此时即便是他这个外行，也听得出来程渊的琴技水平很高，至少比许忆安要高。
程渊也觉得有点生硬，可他以往也没特意显圣过，这还是第一次故意显摆，只能下次注意。
但不得不说，这种事情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
“程少，能问一下你师从哪位大师吗？”许忆安突然好奇问了句。
“这个还真不方便。”
程渊歉意道：“指导我学习这一身能力的人，现在只想过隐世生活，不希望被打扰，所以抱歉哈。”
这话一出，许承昌和许承辉对视一眼，均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没事没事，不用道歉。”
许忆安精致简单微微发红，摆着手道：“是我唐突了才对。”
程渊微微笑了下，没再接话，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这妹子还蛮奇怪的。
正常而言，大家族子女都不会缺乏社交能力，长辈会有意栽培这方面的技能。
这种跟异性搭话就会脸红的情况……不对。
程渊突然意识道，或许许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两姐妹学习的技能，都是取悦他人用的。
如果说这就是许家所希望的成长方向，那性格这一块，自然是越单纯越好。
实现方法不难，过度保护就行。
工具人？
程渊脑海中突然又一次冒出这个词。
一些狗血的桥段出现在脑海里。
都什么年代了，应该不至于吧？
而且许家的家庭氛围看起来还不错，不像是亲情淡薄。
不过有钱人的事情，谁说得准。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又不关自己屁事。
重新坐下，程渊收敛起所有思绪，端起没喝完的茶水一饮而尽。
刚放下茶杯，许忆宁就拿着茶壶过来了。
“程少，你老实交代，你都还藏了些什么技能？”
许黎捂着心脏，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让我一次性震惊完好了，不然时不时被你秀一出，心脏受不了。”
闻言，程渊眸光微动，笑道：“你不是知道的吗？我还略懂一点雕刻手艺，昨天还去买玉石来着。”
“略懂？”许黎瞪着牛眼：“是你弹琴这种略懂吗？”
“相比音乐，我的雕刻手艺应该还要更厉害一丢丢。”
程渊抬起手，做了个泡菜国痛恨的手势。
许黎：“……”
“真的？！”
许忆秋一下坐直了。
说实话，她不信。
车技可以碾压职业车手，赌石能在她老师手底下捡漏。
琴技这种东西不太好评估，但是同样的曲子，水平确实比练琴十几年，且被业内称为天才的忆安更高。
然后，雕刻水平比琴技更强？
别开玩笑好吧！
她承认程渊很优秀，像个怪物。
可是，也要有个限度吧？
雕刻这门技艺有多难，只有真正去做过的人才知道，不仅是技法上千锤百炼，还需要有非常深厚的美术功底。
程渊才二十多岁，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学习？
“当然是真的。”
程渊可不会管许忆秋的感受，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盒子，轻轻放到许忆秋身前的茶几上。
“我想我也需要对许小姐道个歉，昨天我的言辞可能让你产生了些误会。”
“我确实是因为有需求，才想收购一批高品质玉石，关于我是否会浪费材料这一点，许小姐打开这个盒子看一下就知道了，里边是我今天早上临时雕刻的一个小物件。”
许忆秋看了眼这个平平无奇的盒子，有些惊疑起来。
一个上午能雕刻什么？
平安扣？
那玩意也不能体现多么高超的技术吧。
不过见识过了程渊其他领域本事之后，许忆秋没有出声质疑，伸手从茶几上拿起盒子，直接打开。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这小小的盒子上。
“叶子？”
许忆秋下意识挑了下眉，将一片晶莹剔透的绿叶从盒子中取出。
也是在取出来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镂空的？
这片薄薄的叶子，是一件透雕作品？
这怎么可能？
她忍不住将这片小小的叶子凑近到眼前，眼睛越瞪越大。
果然是镂空雕。
作品的底面，是一整块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叶子形状，可以清晰看清属于叶子的每一个细小脉络。
表面雕刻的，则是一个女孩的平面图，中间是完全镂空的。
这块玉的品质不算顶尖，透度有限，只是这样看去，她不太能看清女孩的容貌与细节。
但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因为这片叶子即便是中间最厚的部分，也仅仅只有两毫米左右，相当于一个硬币的厚度。
在两毫米之间镂空出一片空间，就很离谱好吧，至少她是没信心做到这种事情的。
这两个面都很薄很薄，雕刻的途中但凡手抖一下，都有可能造成损坏。
出于好奇，许忆秋仰起头，将这片叶子对准了头顶的吊灯。
在灯光的透射下，她看清了。
哪怕只是简单的线条勾勒，也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孩。
女孩浅浅的笑着，甜美动人。
“厉害！”
盯着看了足足5秒，许忆秋才轻轻感叹。
“姐，给我看看呗。”
一旁，许黎心里跟猫抓似的。
然而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许忆秋立刻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等会。”
说着，拿出手机，将对着灯光的叶子拍了一张照片，而后将手机丢到许黎身前。
“看吧。”
“啊？”
许黎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眼神幽怨。
“啊什么啊，这是一件很脆弱的作品，经不起碰撞，甚至不能作为挂饰佩戴，只能当做收藏品放起来，你毛手毛脚的，还是别上手了。”
许忆秋丝毫没有被那幽怨的眼神影响，随口解释着，小心翼翼将这片叶子放回盒子中，重新推回程渊身前。
“真的假的？”
许黎惊了。
正想拿手机看一下，一只肥大的手却率先一步将手机拿了过去。
“让我看看。”
许承辉熟练的将图片放大后，便仔细观摩起来。
“大伯你这……”
许黎话到一半，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凝视，又闭上了嘴，选择老实的歪头凑过去看。
许承辉对面，许承昌的身形始终坐得笔直，瞥了那叔侄一眼，笑道：“小渊，你这雕刻手艺，也是跟着那位隐世高人学的吗？”
“是。”
程渊道：“他老人家教导了我很多。”
“真想见识一下这样的奇人啊。”许承昌感叹。
程渊笑笑不再接话，也没法接。
这时，许忆安抱着古琴靠近过来：“爸，二叔，二婶给我发消息，说饭菜备好了。”
“好。”
许承昌站起身：“大哥，小黎，先去吃饭吧，小渊这个创作者就在这里呢。”
“哈哈哈，对。”
许承辉开怀大笑：“小渊，你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啊，放眼全世界年轻一辈，你的玉雕水平当得起这个。”
他竖起一根粗壮的大拇指。
“没有没有，人外有人呢。”
程渊笑着摆手。
“不用谦虚，叔叔我跟玉石打了一辈子交道，清楚着呢。”
许承辉道：“走吧，去餐厅，尝尝我们本地的家常菜。”
说着，几人纷纷起身，由两个长辈带头往往餐厅走去。
“程少程少。”
程渊正要抬步跟上时，许黎拉住了程渊。
“怎么了？”程渊疑惑。
“嘿嘿，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许黎扯着程渊停留了片刻，与两个长辈和许忆秋拉开些许距离，才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程渊点头，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
“鬼鬼祟祟。”
前方，许忆秋忍不住嘀咕一句。
许承昌跟许承辉却很欣慰。
“男孩子有男孩子的相处方式，小渊是个很好的朋友，你可别瞎管。”
许忆秋暗自撇撇嘴，在她看来，许黎这样偷偷摸摸的，要干的铁定不是好事，多半跟某个女人有关。
事实也确实如此。
“程少，哥们我这辈子都没求过几次人，这次算哥们求你，能不能帮我雕一个跟你那叶子一样的同款玉雕？”许黎满脸扭捏的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先声明啊，我这叶子上的是我女朋友，你得换个人。”程渊道。
“嗐，那肯定的啊。”
见程渊答应，许黎显得很兴奋：“回头我把照片发你，对啊，最好用红宝石来雕，雕成一颗爱心，稍微厚实点也没关系，要结实，我想做成吊坠。”
程渊古怪的看了这货一眼，这是在暗恋吧？
“可以是可以，但我手上没有红宝石，材料你得自己解决。”
“OK！”
许黎急忙打包票：“我堂姐手里有，还不小，我全给你搞过去，多的送你，回头我再送你一辆超跑。”
“行。”
程渊也不扭捏，材料他确实需要，超跑对许黎来说也并不算什么。
突然，程渊留意到那对双胞胎姐妹居然没有跟上来，正默默收拾着茶几上的茶具。
“她们不来吃饭吗？”程渊忍不住问道。
“她们啊。”
许黎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复杂，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她们比较特殊，一直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
“特殊？”
程渊无法理解，也压低了声音：“她们也是你大伯的女儿吧？不是亲生的？”
“是亲生的。”
许黎悄悄看了眼走在前边的三人，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程少，也就是你了，这件事说起来，算是我们许家的家丑了。”
“程少你应该知道四大家族吧？”
“不知道。”
程渊懵逼的摇摇头，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玩意？
“不是，你不知道？”许黎也懵逼了。
说真的，要不是四大家族没有姓程的，他都怀疑程渊就是四大家族里走出来的人。
在许黎看来，程渊即便不是四大家族的人，身后的背景也绝不会比四大家族差到哪里去，否则以许家的能量，不可能连查探程渊信息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程渊说他不知道四大家族，这不搞笑的吗？
“我是真不知道。”
程渊哭笑不得，想了想道：“许少，都到这份上了，我就给你交个低吧，我其实就是一个农村出身的人，因为幸运的遇到一个高人，我才能有今天。”
“不过那人除了教我一身本领，留给我一笔巨额财富之外，别的事情几乎没有对我透露过，所以，我是真不知道还有所谓四大家族这种东西。”
“这样吗？”
许黎震惊了，酸溜溜道：“程少你这经历放在小说里，妥妥的主角啊，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老爷爷？”
程渊无语：“你生下来就家财万贯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哈哈，也是。”
许黎乐呵呵一笑，不再纠结，继而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四大家族，只是偶尔会听我爸提起，具体的细节他不肯给我说。”
“据我所知，这个四大家族，随便某一家，都拥有轻易把我们许家搞破产的能力，所以我们需要跟他们搞好关系，让他们不要轻易对我们出手。”
“这么叼？”
程渊心里一惊，随后又觉得不对劲：“以你们许家在国内的影响力，他们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不敢无缘无故随便乱搞吧，你们家要是被逼急了乱搞，绝对能引起社会动荡了，国家不管吗？”
“管不了，他们从来都不会亲自下场。”
许黎叹了口气：“问题在于，盼着我们许家倒台的人太多了，程少你是不知道，四大家族那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高高在上，跟旧时代的地主老爷一样，谁把他们讨好得高兴了，他们就愿意去扶持谁。”
“有资格盼着我们许家倒台取而代之的势力，本身就不比我们差多少，一旦得到扶持，就有了慢慢蚕食我们的资格。”
“对于这种情况，是真的没办法，人家得到四大家族的默许，扯着四大家族的虎皮做事，我们便只能一个接一个吃哑巴亏，时间长了，再多家底也顶不住。”
“没办法，打不过就只能加入，讨好四大家族，是每一个类似我们许家这种企业的一件大事。”
“不求四大家族能帮我们做点什么，只求他们不要偏袒我们的竞争对手。”
程渊皱了皱眉：“就没有人试图拉四大家族下马吗？”
“有啊。”
许黎道：“可是四大家族很恶心的，一旦真出现这种有可能拉他们其中一家下马的势力，他们就会联手打压，没有人顶得住。”
“最顶层那个圈子，是属于他们的，他们不愿意带人一起玩，就没有人能插足进去。”
“所以你们许家为了讨好四大家族，亲生女儿也准备送出去？”程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两个女孩一眼。
话说到这里，他算是明白了。
这两个人，从生下来，就已经被定下了工具人的身份。
许家一直以来，都把她们当成最优质的奴婢来培养。
生在许家，甚至都不能跟许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何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