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朕知道了,这个朕会让老马拨付的。”

    赵铭摆摆手,他现在只要一算账就是脑壳疼。

    这种事还是让现在的大乾银行行长马家主去操心吧。

    哦不,现在是马行长。

    “报!”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斥候快步朝这边而来。

    “说!”

    众人这会齐齐变色,一脸严肃。

    只是随着那士卒说完,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大乾西侧发现大量流民,并无发现敌军踪迹!”

    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赵铭看向众人,“看来这些就是西洲而来的难民了。

    走!我们去看看!”

    起身赵铭直接朝外走去。

    众人骑上快马,率领一众骑兵浩浩荡荡朝着所在方位而去。

    ——

    胡庆是西洲彭县人士,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底层老百姓,而是县城下面的村庄大户。

    村子里全都是他家佃农,那日子可谓是吃喝不愁。

    只是前不久,听说大渊蛮子来了,官府要求坚壁清野。

    他本来是不愿的,随着这些年下来,朝廷的信誉早就低到了极点。

    他怕就是一个虚惊一场的消息,结果人倒是跑进城里了。

    家里的那些粮食可就全毁了。

    但没辙,他不想走,人家官军拿刀威胁。

    他也只好让佃农们从他家运粮,能运走就运多走。

    还让家丁也一并运。

    时间仓促,还有许多粮食没能带走。

    他那叫一个肉疼啊。

    现如今朝廷苛捐杂税这么多,这么多储备粮没了。

    今年倒是能扛过去,可剩下的这些粮食能不能撑过明年收成难说。

    可后面的发展就让他始料未及。

    他带着一大堆人的确是躲进了县城,大渊蛮子也确实来了。

    但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就破城了。

    好在他为人也算机灵,看着县老爷带着官军从另一侧城门逃窜。

    他也是带着一众家丁还有妻妾外加一些粮食急急忙忙的往那边赶。

    接下来就是好几日的流民生活。

    胡庆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过得如此凄惨。

    出了城,没走多远,家丁就起了贼心。

    好在他威势尚在,家丁最后只是分了他的妻妾,带走他所有粮食就走了。

    哦不,最后还给他留了小半袋的米面。

    而后他更是凄惨,因为家丁没带走他那尚且才只有几岁大的一儿一女。

    他便是带着女儿和儿子还有小半袋粮食想要找个地方先安定下来。

    可这一路流窜,碰到的难民越来越多。

    他这才晓得,原来仅仅两天功夫,大渊蛮子就接连攻克了西洲各地。

    现在无数人流离失所。

    然后....然后胡庆的粮食就被人给抢了。

    如果他不是死命护住自己的一儿一女,只怕被抢走的不是粮食,而是儿女。

    在粮食和儿女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的儿女。

    他变得愈发小心翼翼,一路过来更是只往难民多的地方挤。

    就是怕被那些游荡附近的强人抢走他最后的希望。

    只是哪怕是在人多的地方,一到夜晚,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晚上他就看到人群中有些人抢了熟睡妇人怀里的儿女就往外跑。

    有时候见妇人惊醒,更是两人一起联手,把那妇人也一并扛走。

    至于这是带走干什么,胡庆不敢去想。

    他以前只是偶尔听老一辈提及过,大灾之年的一些可怕事。

    什么卖儿卖女自愿的那都是比比皆是。

    而不是自愿的就更多了,混乱情况下,直接抢走,你都没地儿说理去。

    这都算是轻的,如若所有人都饿极了的地步。

    那被抢走之人可就不是被卖掉了。

    而是....充饥!

    走了三天,大部队走走停停。

    胡庆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跟着大部队漫无目的的走。

    “爹爹!我好饿啊!”

    胡庆外衣里面,用布匹绑住挂在胸前怀里的女儿很是虚弱的喊着。

    大眼睛有些疲惫的看着自家爹爹。

    而下一刻,身后也是响起一声嘟囔,“小浅你个笨丫头,爹爹也在饿肚子。

    你叫有什么用!”

    那是胡庆的儿子,也是被胡庆藏在了外衣里面,同样也被布料缠绕挂在他背后。

    这样远远看去,胡庆就像是背后驮着背,前面还挺着个大肚子似的。

    只是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猫腻。

    胡庆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起码外人第一眼不会看出他身上还有两个娃娃。

    就算发现了,还有外衣挡住,除非划破外衣,不然想要不惊动他抢走他孩子绝无可能。

    就是他不能脱离大部队,一旦脱离大部队。

    就他一个成年人,无论如何保护周全,也无用。

    看着眼前的自家姑娘,又听着身后儿子的声音,胡庆很是心疼。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当年他胡家本来还算是县城都比较富裕的富裕之家。

    可是他胡庆年轻时吃喝嫖赌,把家产差点败个精光。

    后来老子被气死之后,他人也像是醒悟过来。

    故而他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好人,起码不能比他这个当老子的更混蛋。

    他自己不懂道理,就给孩子请县里最好的先生。

    人家不肯来他那小村子,他就退而求其次。

    只可惜,被他供养的那个先生,在破城之后跑的比他还快。

    而且还是趁着家丁不备,抢走一匹快马和好几袋粮食和钱财就跑了。

    “放心!快了估计很快就能吃上饭了。”胡庆笑呵呵宽慰着两个孩子。

    然而身后儿子哪怕刚刚再怎么装成熟,这会也忍不住抱怨,

    “爹爹就会骗人,每次都是这么说。”

    这让胡庆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对了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啊?”姑娘许诺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道。

    “这个....嘛....”

    胡庆想了想,

    “好像是去附近的郁州,听说那边还没大渊人,而且当地官府应该会施粥的,等到了附近县城我们就能吃上饭了。”

    这话算是宽慰到了两个小娃娃。

    胡庆心里只是暗叹口气。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谁家米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往年还好,他可是知道郁州前不久可是遭遇过火匪暴乱的。

    据说禁军抵达这才平定,匪乱加上这群兵痞过境。

    他估计到头来,大家还得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