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或许就像你说的，让你弟一个人挑了整个儒家学院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至少在今天，在此刻，我看到了儒家弟子让人欣慰的一幕！”
李慧偏头，看了眼旁侧的莫全。
虽然从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但李慧并没有从自家老师的脸上看到任何不甘。
反而释然开朗了很多。
“老师似乎看得更开了。”李慧看向莫全，不禁轻叹一声。
“人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反倒是感觉心境提升了不少。”
“这场闹剧你不打算上去制止？”
“我可听说了，你家那小子最近撺掇老杨和老云没少往百家送礼。”
“而且，送的还都是各大流派的古籍竹简。这是任何一大流派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听说收礼的基本上都是各学院院长，甚至还有不少在长老堂任职。你说，他这样做为的是什么？”莫全面带玩味地看向李慧。
李慧抿了抿嘴，道：“他想将孟东旭从院长的位置上撸下来，到时候老师你自然能重回院长的位置。”
“如此，副院长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
“儒家若败，孟东旭自是无脸再呆在副院长的位置上。儒家的教导主任上位也就顺理成章。”
“不过，以我对阿衡的了解，他想争取的，不是教导主任的职位，而是副院长的职位！”
李慧坦然说道。
以她对李衡的了解，猜到这些事情并不困难。
“你倒是对你弟很了解。不过，这场闹剧也该收手了。”
“老孟的手段虽然下作，但他对人族之心不改，莫要让他太难看了。”
“儒家的团结，老夫已经看见了，就这样吧。适度的打压可以磨一磨他们的傲气，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若是压得太凶了，也就没必要了。”
莫全一脸平静地说道。
李慧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一步向前，看着儒家弟子被接连抬下擂台，双眼微眯，低喝一声：“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都给我下去！”
一声低喝，强大的浩然之气迸发出来，在李慧身后化作一尊参天巨人之影。
滚滚浩然之气弥漫之际，却是直接将整个擂台都给包裹住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儒家弟子都没有办法动弹。
李慧踱步上台，衣袖拂动，轻轻一荡，便见微风拂起，卷着这些儒家弟子落在地上。
李慧回首，看向不远处的孟东旭：“孟院长，到此为止，如何？”
孟东旭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李慧，嘴角略微抽了抽。
在片刻的沉默后，无声地点头。
“这一战，老夫认栽了！”
“你是很强，但你一人代表不了整个小说家。若是学院大比，我儒家绝不会败！”孟东旭深吸一口气，言道。
李衡没有反驳，只是淡然说道：“至少我能代表的，是小说家的天花板！只要有我这个天花板在，小说家的弟子就能看见前方的路，看见自己进步的空间。”
“小子斗胆，想请孟老赐教一二。”
嗯？
孟东旭顿住了。
别说是孟东旭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小子，居然向孟院长请战？
他……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一个大一新生就能挑战儒家院长了吧？
这……这也太狂妄了。
就在大多数人都产生这种念头的时候，还是有小部分人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他们，瞧出了李衡的真正意图，看见了李衡的善意。
孟东旭也同样如此。
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李衡，双目微微闭合。
此刻的他，此刻的儒家早已经颜面尽失，李衡完全就没有向他请战的必要。
眼尖的人都瞧得出来，李衡手底下的人虽强，但也顶多也就比肩七境，众人联手之下，也只是能够和七境酣战而已。
想要媲美八境？
绝不可能！
所以，方才那一句话，不是请战。
是请败！
由孟东旭出手，将他这个狂妄之辈击败，为儒家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孟东旭双目微闭，手指颤抖着抬起，对着李衡遥遥一指：“退！”
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四方浩然之气凝聚，化作一根巨大的手指点向李衡。
李衡脸色瞬变，联合盖聂等人一齐出手，挡向这根手指。
咚！
旦听得嗡鸣之声响起，李衡的身体直接从擂台之上飞出，虽后又被一股柔和的儒家之力托住，落在地上。
“这一战，老夫认栽！明日，老夫便会请辞儒家院长之位，前往南境历练。”
声音落下之时，孟东旭垂首，看向其他的儒家弟子。
“尔等当牢记今日之耻！人不可无傲骨，但绝不可有傲气！”
“今日败的，并非是儒家，而是尔等儒生！是你们太过目中无人，是你们太过高高在上，是你们站在高处太久，失去了动力，忘记了初心。”
“今日之事，对尔等而言，便是一个警钟！”
“望警钟长鸣，尔等知晓自己的不足。”
“老夫虽然卸位离去，但老夫希望，老夫的离去能够给你们带来改变，能够让老夫看到一个全新的，更好的儒家！”
平静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所有儒生纷纷抬头，望向孟东旭，或是眼中带着敬意，或是羞愧的低下头，或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舍。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神色淡然。
“恭送先生！”
“恭送先生！”
“送先生。”
……
一众儒家弟子齐声高喝，恭送孟东旭离去。
孟东旭颔首，踏空而去，在半空中碰见了凌空而立的莫全，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不打算说些什么？”莫全挑眉，看向孟东旭，问道。
后者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稍显犀利。
“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我败了就是败了。”
“不过，我依旧不认同你那套教学理念。儒家弟子，就应该约束本性，存天理，灭人欲。”孟东旭皱着眉头说道。
“那你觉得他们灭了吗？你觉得你灭了吗？”
“若是灭了的话，此刻的你也不会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也不会和我争这儒家院长之位了。”
“你自己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又何必要求别人？”
“我那学生开辟了一条新路，名叫‘心学’，日后你若归来，可以瞧瞧。”
莫全缓缓说道。
语落之时，侧身向旁侧退了半步，拱手作揖，道：“送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