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手机那头才传来男人低低沉沉的回应,“锦蜜,这件事……”
锦蜜心脏微微收紧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时,整个人都狠狠怔住了。
走廊尽头,傅时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轮椅上坐着身穿病号服的江橙。
锦蜜目光跟他们撞在一起时,心脏拧的生疼。
她挂断电话,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直至傅时宴推着江橙走到她的面前时,锦蜜周身的血液才像是重新有了热度。
她目光落在江橙身上。
江橙脸色很差,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像是病入膏方但又垂死挣扎的患者,精神萎靡的厉害。
锦蜜对此,其实挺诧异的。
毕竟,上次在酒吧时,江橙整个人的都容光泛发的厉害。
短短小一个月而已,她就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想到那日在酒吧,江橙替自己解围,锦蜜在这时不禁对江橙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是碰到了什么大麻烦了吗?”
江橙空洞无光的眼瞳在这时微微动了动。
她看着锦蜜,喉头滚了一下,好一会后,她才开口:“蜜儿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日在酒吧,你好像欠我一个人情?”
锦蜜不置可否。
江橙见状,便继续往下说道:“那日,我将你从虎口救下,让你幸免被燕琉璃的前夫侵犯。当时你说,改日有机会,你一定会报答我的恩情。”
江橙说到这,口吻顿了顿,“所以,我今天就想跟你讨这个人情。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呢。”
锦蜜面色无澜的看着她,声音淡淡的问道:“你想跟我要什么?”
江橙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我想要傅时宴!”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所以,锦蜜看起来仍然是平静的。
她目光在这时从江橙身上移开,落在了她身后的傅时宴身上。
男人脸色很平静,看她的眸光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锦蜜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但还是对他问出了口,“刚刚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个答案?”
傅时宴:“这件事……等回头再商量?”
锦蜜忍不住讥讽道:“领不领结婚证,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领,就一个字,不领就两个字。”
江橙在锦蜜话音落下后,对她面无表情的回道:“你们领不了了。”
锦蜜喉头滚动了一下,整个呼吸都变重了几分。
她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才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领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江橙目光不再看着锦蜜,但话却是对锦蜜说的,“因为,他答应会娶我。”
锦蜜诧异以及震惊。
因为她想不通,傅时宴娶江橙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在傅时宴的心目中,他最爱的女人是江橙?
如果是,那傅时宴昨晚没必要跟她提结婚之类的事情。
短短一夜而已,傅时宴就态度大转变,这实在是令锦蜜感到匪夷所思。
锦蜜想不通,所以她在这时对傅时宴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昨天夜里,江橙情绪崩溃闹自杀,傅时宴为了安抚她,答应做她的靠山。
但,江橙不信他。
傅时宴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问她要怎么样才能不闹自杀。
当时,江橙就对他问道:
“像我这种下半生都要靠轮椅代步又被前夫扫地出门的女人,你真的在乎吗?”
傅时宴:“我当然在乎。否则,我就不会管你的死活。”
江橙:“那既然如此,那你能娶我吗?”
那时,江橙手腕上的血口子正在往流血,她手上的匕首抵在脖颈大动脉上。
情形危机之下,傅时宴只能对她说愿意。
江橙这才放弃自杀。
现在,江橙的情绪仍然受不了一点刺激,所以面对锦蜜的质问,傅时宴只能对她回道:“她没有撒谎。”
锦蜜感觉整个胸口都堵的难受了。
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了又紧,最后又缓缓的松开了。
她看着傅时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了:
“那么我跟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时宴喉头滚了滚,“我不会不管你跟孩子…”
锦蜜无声的笑了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然后抬脚准备离开。
她在跟傅时宴擦肩而过的刹那,傅时宴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锦蜜振臂,狠狠将他甩开,“你放开我。”
傅时宴刚要张口,坐在轮椅上的江橙在这时对傅时宴开口道:
“傅时宴,你既然已经允诺了我,那就至少在我死前,遵守诺言跟她保持距离吧。”
闻言,锦蜜不禁困惑的皱起眉头。
死前?
江橙怎么了?
她难道得了什么绝症了吗?
傅时宴不敢轻易刺激江橙,很快就推着江橙离开了。
锦蜜看着他们,陷入了沉思。
霍青衣病的很严重,一连挂了三天水,高烧都没有退。
不仅如此,她病情反而加重了,清醒的时间很少。
锦蜜衣不解带的陪着她照顾她,直至一周后,霍青衣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一周后的某天傍晚,锦蜜在医院大门口再次被阮龄花堵住了。
锦蜜很烦她,根本不给她好脸色:
“如果你是为了燕琉璃的案子,你现在就可以闭嘴了。”
阮龄花:“也不全是为了燕琉璃的案子才找你。”
锦蜜挑眉:“是吗?”
阮龄花开门见山,“锦蜜,我们谈一笔交易吧。”
锦蜜冷笑:“交易?你手上能有什么筹码跟我谈交易呢?”
阮龄花在这时从包里掏出一张成泛黄照片递到锦蜜面前:
“当年霍青衣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但她自己并不知道。”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补充,“当年,给她接生的产婆在她生下龙凤胎以后,就把其中一个儿子给偷走了。”
这话一出,锦蜜整个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皱深眉头,“你说什么?”
阮龄花将她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后,继续说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秘密。但很可惜,那个产婆前阵子病死了。”
顿了顿,“总之,现在只有我有霍青衣那个儿子的下落。所以,你想要知道她儿子的下落,你就撤案放了燕琉璃。”
锦蜜深吸一口气,一番强作镇定后,她目光冷看着阮龄花:“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燕……西爵吗?”
阮龄花冷笑:“锦蜜,你恐怕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霍青衣的儿子……在我的手上,他能不能平安无事的跟霍青衣母子团聚,就看你的态度了。”
阮龄花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明天这个点你还不愿意撤诉,那你就等着给霍青衣的儿子收尸吧。”
说完,阮龄花就把那张泛黄的旧照砸到了锦蜜的身上,然后转身抬脚离开。
锦蜜在这之后,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婴,因为保存不当,照片泛黄的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
但,锦蜜第一眼却觉得照片上的男婴,很像婴幼儿时期的自己。
她一时间,整个人都很……茫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的朝锦蜜开过来,并很快在她身旁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傅时宴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锦蜜皱眉,目光冷淡的看着他,“有事吗?”
傅时宴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她的面前,目光深不可测的看着她:“谈谈?”
锦蜜态度冷淡:“谈什么?你来见我,江橙知道吗?”
“江橙现在情况很不好。”
“她脊椎受伤严重导致只能靠轮椅代步,而她为了躲避前夫打击,只能依附于我。”
“所以,我答应娶她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我并不会真的那样做……”
锦蜜都懒得听,她冷声打断他:
“跟我有关系吗?你已经在我和她之间做出了选择,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
傅时宴脸色沉了沉,“锦蜜……”
锦蜜再次打断他:
“傅总,虽然你有你的苦衷,但我并不愿意委屈自己,更不愿意委曲求全。今后,我们就当普通朋友相处吧。”
傅时宴声音骤冷了几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可以晚一点领证,等江橙情况稳定了,我们再商量结婚的事,不行吗?”
锦蜜恼羞成怒,怒吼一声:
“不行。你等得了,但我腹中的孩子等不了,他每天都在长大,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傅时宴呼吸变得浓促!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
良久,他重新开口,“那你想怎么样?”
锦蜜眼圈红红的看着他,态度很强势:
“你如果想跟我领证,那就尽快处理好江橙的问题。如果,你选择了江橙,那就麻烦你今后别再找我的麻烦。”
说完,锦蜜就抬脚要走。
傅时宴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回来,“江橙那边我会去谈。”
锦蜜皱眉,目光深不可测的看着他,“找她谈,是什么意思?”
傅时宴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皱眉对锦蜜说道:“能不能到车上说?”
锦蜜犹豫了一下,跟着傅时宴坐到了车上。
车子开出去时,锦蜜对他再次问道:
“你说找江橙谈,是什么意思?是给她一笔钱在外面养着她吗……”
傅时宴打断她:“江橙缺的不是钱,是关怀。我会跟你领证,但……”
锦蜜皱眉,冷声问道:“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