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她才吩咐人将石溶月之前背叛太子,与老四私通的事透露给惠妃,后脚就被皇上的人查到了。
不是她自负,身为包衣世家,永和宫又是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企图那么轻易就被皇上查到自己的计划?
她心里有些怀疑背后另有黑手,脑中闪过几个名字,每个人都有动机和能力,但却无法确定是谁。
脑中思索,手却依旧持着狼嚎,一笔一划,将经文抄写在书册上,渐渐地,之前被贬后内心涌出的焦躁、慌乱、愤怒、不甘等等情绪一一消散,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从容。
然而就在这时,夏菊脚步匆匆的进门,一进门便焦急的禀道:
“娘娘,十四阿哥哭着喊着要您,嗓子都要哭哑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听到老十四想她,乌嫔手中的狼嚎忽然顿住,一个豆大的墨点滴在了经书上,顷刻间将快要抄写完的一页经书毁了。
但她不在意,心里全都是对十四阿哥的担忧和心疼,然而想到皇上的口谕,她还是狠心拒绝了。
“不了,皇上口谕,要本宫五日内抄写完二十遍经书,好好反省,夏菊,你跟老十四说,本宫也很想他,很快就会去见他,让他乖乖的,不要哭了,再让人炖点梨子水给他。”
交待完后,乌嫔突然话音一转,语气冷了下来:
“永和宫最近动荡,你们好好看好十四阿哥不得被人钻了空子,还有九公主、还有十二公主那边也不能松懈,不然出了事,本宫拿你们两人是问。”
崔嬷嬷/夏菊闻言当即重重磕头应下。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宫里一扫前段时日的压抑肃穆,明日就到了娴妃娘娘的生辰宴,整个皇宫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仿佛比过年还热闹。
与之相反,冷宫格外寂寥,寒风呼呼的刮过破损的窗户,屋内冷冷清清,冰冰凉凉,仿佛雪山洞里,毫无一丝温度。
床上睡觉的赫舍里庶人被冻醒了,她猛地睁开眼,愤怒的眸中涌起奔腾的怒气,一下坐起身,熟练的骂道:
“来人、来人,屋内这么冷是想冻死我啊!”
听到骂声,过了一会,房门才被推开,心月一边用手背擦脸,一边急匆匆的走进来。
看到醒来的庶人,她赶紧解释:
“请庶人见谅,是之前的炭用完了,现在又换了一种炭,奴婢刚才领回来,等会就端过来点上。”
赫舍里庶人听了依旧神情阴鸷,眼眸黑沉沉的盯着心月,嗓音尖锐地质问:
“你个贱婢,别以为我不懂,银丝碳怎么会用完了,是不是你贪墨了?”
心月因为没有太监帮忙抬炭,此时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对庶人的质问,她神情麻木。
才短短一个月的冷宫生活就已经磨去了她的性子,赫舍里庶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癫狂,像极了曾经听过的冷宫疯女人。
她跪下来解释:
“庶人冤枉,奴婢没有贪墨碳例,原来的银丝炭是上一年长春宫剩下的,本就不多,昨晚已经用完了,奴婢刚刚去内务府重新领了黑炭,马上就给您点上。”
然而听到黑碳两个字,赫舍里庶人狠狠将引枕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了心月的脸上。
心月脸上一痛,但不敢去躲,老实的跪在原地,赫舍里庶人发疯般的,越发尖锐的质问:
“黑碳?那种东西是想用来熏死我的吗!我要银丝碳、银丝碳,听到了没有!还有尚嬷嬷那个老东西呢!快让她滚过来!没事天天过来,有事就找不到,奴大欺主的东西!”
心月低头:
“庶人,奴婢去内务府只领到了黑炭,银丝炭是主子娘娘们用的,至于尚嬷嬷,她昨日风寒才好,本来是要过来的,却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脚扭伤了,如今在罩房养伤,暂时不能走动。”
冰凉的屋子,在又一阵冷飕飕的寒风刮进来后,赫舍里庶人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她也顾不得发脾气了,赶紧重新钻进被子里,攥住一丝温度,最后只留下一句:
滚,就背过身了。
心月听了逃也似的退走,缩在被窝的赫舍里庶人被冻的瑟瑟发抖,她身心受折磨,越想越气。
她可是赫舍里氏的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如此狼狈过,冬天里竟然没有取暖的银丝碳。
导致这一切都是娴妃害的,要不是那贱人,她还是尊贵的平妃娘娘。娴妃、娴妃,她恨毒了她!
随即又想到小木子偷偷告诉她的消息,皇上前段时日命内务府制作娴妃尺寸的贵妃吉服,而明日又恰好是娴妃的生辰,皇上要给她大办生辰宴,很可能在那贱人的生辰宴上宣布晋她为贵妃。
一想到这里,赫舍里庶人就呼吸急促,很不甘心。
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凭什么啊!
一个庄子上来的病弱格格凭什么一年没到就要晋升贵妃了!
她害了她,还想荣华富贵,风光无限,想也别想!
躺在床上的赫舍里庶人神情癫狂,眼睛赤红,突然没了理智般的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坐起身,不顾单薄的衣裳,拿起针一下一下戳着小人,小人近看是一个缩小般的娴妃样貌,胸口上还写着娴妃的名字和生成八字,赫舍里庶人不停的不停的扎啊扎啊,仿佛没有尽头。
一个破洞的窗户上,清晰把赫舍里庶人的行为收尽眼底,小木子嘴角诡异的勾了勾,很快又收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偷偷溜走。
翌日,阴天,光线有些昏暗,紫禁城却热闹非凡,今日是娴妃生辰宴,皇亲宗室,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入宫庆生,生辰宴摆在了降雪轩。
“朕去上朝了,等会下朝过来接你去降雪轩。”康熙洗漱穿戴好后,坐到床边将石南溪露在被子外的手轻轻放进去。
石南溪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颅在外面,齐腰的乌发披散在枕头上,将巴掌大的小脸衬的更加小巧。
此时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康熙的话,随意嗯了一声就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看着床上的小懒虫,康熙无奈的笑了笑,起身亲自将厚厚的帷帐放下,这才出门,交待红缨和杨嬷嬷。
“让你们娘娘多睡会,别打扰,还有提前备些热乎的吃食,等她醒来用,还有,今日石夫人定会过来,注意她的言语,若娴妃受了委屈,派人告诉朕。”
“是皇上,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