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卧室比裴家别墅的卧室小一点,但依旧超乎寻常的宽敞。

    kingsie的床上,米色的床单被套还是四年前她选的,清洗到微微泛白。角落的梳妆镜前,摆着她日常用的面霜和护手霜,椅子上挂着一个灰色小书包,包里装的是她大三会计学的课本,衣橱里她的衣服也还整齐挂着……

    一切和四年前一样熟悉温馨。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许南音吸了吸鼻子,这才看向那只紫檀木打造一看就很昂贵的箱子。

    她缓缓走近,半蹲下看向密码锁的表盘,也没有回头问裴京墨,试着输了密码,她的生日。

    “哔”的一声,准确解锁。

    指尖停顿了下,才缓缓揭开箱子。视线往里一扫,许南音蓦的僵住。

    箱子里整齐摆放了好些东西。

    她小心翼翼从那一沓笔记本里,拿起一本。

    已经快十年了,笔记本蓝色的封面泛了黄,她随意翻开一页,一眼就看到娟秀整齐的钢笔字,是她的字迹。

    这是她高三上学期帮裴京墨整理的高一高二重要知识点。

    没想到他还留着。

    除了笔记本,还有她写的几张试卷,脑海中竟然还记得当时裴京墨找她要试卷时,一副散漫轻懒的模样:“学霸,把你卷子借我欣赏下,看完了还你。”

    她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乖乖递上试卷。

    然后等了一周,都没等到他还,她就催眠自己他已经还了,是她自己弄丢了,怂的都没敢找他要。

    “许南音,你挺厉害,我等了你一学期都没等到你找我要回去。”

    身后传来男人的冷哼声,许南音没回头,柔声回敬他一句:“借了不还,小偷行为。”

    裴京墨好像气笑了,“行行行,我小偷,我偷你几张试卷。那你还偷我心呢,到现在也没还。”

    扭头看他,许南音眼圈红红的却盛满笑意,“我就不还,这辈子你都别想找我要回去了。”

    裴京墨表情怔住,忽然埋下头,手虚握成拳,挡住掩饰不住往上翘的嘴角。

    箱子里还有那副眼镜腿用白线缠了一圈旧的黑框眼镜……应该是那天他带她去配眼镜,偷偷收起来的。

    许南音心口悸动,轻轻摩挲镜框,将镜框架在了鼻梁上。

    眼前顿时眩晕,她又将镜框放了回去。

    身后裴京墨问:“眼睛做了手术?”

    “嗯~干娘说,我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总戴一副老气横秋的眼镜做什么,她带我去做的激光手术。”

    还有一点许南音没说,当时她刚到云城,眼泪好像流不干似的,眼角因此溃烂发炎,干娘着急地带她去医院。治好后,顺便咨询了近视手术的事。

    箱子里还有那半块小猪佩奇的橡皮擦。

    许南音轻轻拿起来,摩挲着,视线又落到了一张寺庙里求的红色平安符上,上面写了四个金色大字:金榜题名。

    她扭头看他:“你……帮我求的?你还信这个?”

    “学霸,你还用我帮你求吗?我帮自己求的。”裴京墨打趣她。

    许南音疑惑:“你当时的模拟成绩不也是稳上京大的吗?”

    轻咳一声,裴京墨说:“这是考完后,出成绩前一天我去庙里求的。”

    那场架要了他半条命,他当时肋骨断了,尤其是后脚踝挨了一刀贯穿伤,疼得需要止痛泵才能压住。

    在考场上,他坐半小时就开始额头冒冷汗,疼到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尤其是到了费脑子的大题,那种感觉就像有人一边拿刀刺他,还一边往他伤口撒盐……

    他连着两天考试,好些题都昏昏沉沉做的,根本不知道做没做对。

    出成绩前一天,他伤还没完全养好,却一大早跑去寺庙里,去求自己以前从没拜过的神佛,只希望顺利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许南音哽住,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眼底起了层泪雾,她咳了声,装作若无其事随手又拿起一本笔记本翻看,却一下翻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昏黄的路灯下,立着一个穿黑色羽绒服,裹得像只熊的女孩。

    女孩手里拿着一张试卷,借着路灯,埋头认认真真看着。

    旁边一个老人正佝偻着腰,清扫着路边的积雪和枯叶。

    外婆……

    她轻轻摩挲照片上老人的身影,“你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裴京墨答得随意,“就是早上到校门口,顺手拍了一张。”

    许南音正要合上笔记本,却瞥到照片背面有字,她翻过来看了一眼,几行刚劲有力锋芒漂亮的钢笔字写着:许南音,你才不是又丑又穷的小书呆,他们都眼瞎,只有我识货。

    你是最闪闪发亮最聪明漂亮的小姑娘,认真努力,好好加油,考上心仪的大学。

    等我娶你。

    许南音指腹摩挲那些字迹,回过神时,一滴泪已经滴了上去。

    墨迹很快晕染成一团,她慌忙用袖口擦拭,生怕就破坏了那些字迹。

    原来,在她最灰头土脸最黯淡的日子里,有人将她在心里珍藏了好久。

    她回头,抹着眼泪却在冲他笑:“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为什么偏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