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芷看着他的背影,慢吞吞地起身,不甚在意。
她绕到前头铺子,打算跟柳三娘也说一声。
这会儿铺子的人都走了,店里的伙计正在把首饰装进箱子,抬去库房锁起来。
整个大堂没几个人在,蕊儿和桃儿都围在柳三娘身边说笑着。
一见她过来,柳三娘就笑盈盈地迎上来:“听二公子说,夫人学算账学得极快呢,瞧瞧,怪不得是亲兄妹,脑瓜子一样的好使。”
姜令芷笑了笑,刚要说话,忽然虚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男人清着卡痰的嗓子走进来,声音粗哑道:“哟,三娘,你现在这日子,可真是不错啊!”
进来的是个瞧着人高马大的男子,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
柳三娘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黄连亭......你要做什么?!”
蕊儿和桃儿也吓得直往三娘身后躲,姜令芷眼疾手快地招呼她们往后院去。
大堂里剩下的几个伙计面面相觑,柳三娘抬手示意他们别管,抓紧把首饰搬去库房。
却立刻被黄连亭带来的那一行人给拦住,喝问道:“铺子里的东家呢?滚出来!”
“是我。”姜令芷站了出来:“你们若是为了银子,只管把箱子里的首饰搬走,别伤人。
黄连亭听见这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定,这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见柳三娘没有反驳她的话,立刻喝骂道:“你的铺子?呸,下贱的小娼妇,老子砸的就是你的铺子!”
说罢,上前一脚将大堂里供人坐着歇息的凳子踹翻。
随之那群人,便肆无忌惮地开始打砸。
大堂里还遗落着几个没来得及搬走的首饰箱子,伙计们赶紧去拦,却还是听到箱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玉器碎裂声。
她皱了皱眉,四下瞧了瞧,伸手拎起一把被踹断的椅子腿。
黄连亭瞧见她的动作,顿时呵呵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她:“哟,小娘们倒是烈性得很嘛?你过来,看我能不能一手掐死你!”
姜令芷顿了顿,报出名姓:“我是国公府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今日是敢动我,我保证今年秋日,你就在菜市口问斩。”
“就你?还诰命夫人?哈,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黄连亭才不信,甚至越发被激怒了,上前就要抢她手中的椅子腿。
姜令芷自小在乡下没少跟人打架,仗着身子小,一猫腰就从他手臂下溜了过去,反倒是黄连亭没收好力气,人撞在了柜台上,痛得捂住了胳膊。
她回身顺势一棍子狠狠地敲在他的头上,又赶紧往后蹿了几步。
黄连亭只觉得脑袋一痛,一摸满手是血,于是更加火大,一转头五官扭曲道:“都别过来,老子要亲自收拾这个贱人!”
说着,就朝着姜令芷又冲了过去。
砸铺子的那一行人嘴里不干不净说着话,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姜令芷看看那疯牛一样的黄连亭,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趁着没人来拦自己,赶紧朝门口跑去。
却不想,门忽然从外头被人一脚踹开,她收不住脚,朝着来人一头撞了上去。
“嘶......”她撞得头晕眼花,痛呼一声。
黄连亭正好追到了门口,吐了口黄痰,一把就要伸手去揪姜令芷的头发:“贱人,我看你往哪跑!”
被姜令芷撞到的人,一把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后,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不悦道:“我才走这么一会儿,你就能闹得这么鸡飞狗跳的?”
姜令芷声音都在发抖:“救命!”
“别怕。”姜浔阴沉着一张脸,看向黄连亭,抬脚就将人踹翻在地:
“也不打听打听,这岚翠轩是谁的生意?哪里来的疯狗,也敢来这撒野,你嫌命长了?”
“你居然敢骂老子是疯狗......”黄连亭见人就咬,握紧拳头就又站起来:“谁的生意都不好使,老子今天要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他满脸戾气,一拳就朝着姜浔砸了过来。
姜浔身形清瘦,看着斯斯文文的,一看就不像是会武的。
黄连亭只当他方才踹出来的那一脚是个意外。
眼下自己这一拳,他定然是接不住了,应当是被直接砸烂脸吧!
却不想姜浔只是随意地伸出手,十分轻巧地握住了他的拳头,又不知怎么一动,只听咔嚓一声,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黄连亭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腕,杀猪一般地嚎叫着。
“好吵。”
随之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大腿上,又听一声咔嚓,黄连亭直接痛晕了过去。
屋里十几个人,见势不妙,一齐冲了上来,却没人能在姜浔手上过上三招。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地上躺倒一大片。
姜令芷站在门外,忽然大喊一声:“二哥,你没事吧?”
然后从门口冲进来,扶住姜浔:“你别吓我呀二哥!”
“......”姜浔眼前一亮:“你叫我什么......”
话音还未落,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队京兆尹衙门的官差手握佩刀,小跑着进来,见屋里一片狼藉,都皱起了眉。
为首的官差严厉地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哪位报的官?”
“是我,是我!”
姜令芷赶紧出声:“官差大人,是我让两个小姑娘去报的官,这是我的铺子,有贼人来闹事,砸坏了许多首饰,还打伤了我二哥!”
姜浔:“……”
怪不得她刚才要大呼小叫呢。
官爷一见姜令芷一副素净的打扮,有些半信半疑的。
好在姜浔适时开口道:“各位官差,我是姜尚书府的二公子,她是我妹妹,也是国公府的四夫人,这确实是她的铺子。”
几位官差这才信了他们的身份。
只是看着躺在地上那十几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汉子们,忍不住眼皮一跳:“姜二公子,你确定是他们打伤了你,不是你打伤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