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见到对她用心又疼爱的教练,霜序心情难得的轻快,说:“教练是觉得我小时候不漂亮吗?”
教练笑了:“你这臭屁孩子,漂亮漂亮,行了吧。”
“我们霜序打小就好看的。”对这一点,付芸一直都很骄傲。
吃饭时,沈聿回来了。
餐桌上有螃蟹,他洗净手,戴上手套开始处理螃蟹。
他拆蟹的手法极为娴熟,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使然,每一个动作都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霜序沉浸在跟秦教练的聊天中,教练太久没见她,所以更能观看出她身上的变化。
“霜序的性格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现在看着稳重多了,像个大人了,以前是小姑娘,活泼伶俐的,有时候还调皮,最喜欢偷偷躲在水里面,趁她哥哥不注意的时候吓他,有一回还吓错人了是不是。”
说到这个,付芸不由得笑起来:“可不是。吓着庭洲了。”
这件事霜序是有印象的。
那时候正是她对游泳兴趣最浓厚的时期,沈聿为她扩建了家里的泳池,教练帮她报名了青少年游泳大赛,她课余的时间都用在训练上。
虽然是自己的兴趣,练久了也枯燥,心血来潮就会闭气潜进水里,等沈聿从泳池边经过的时候,恶作剧地冒出来吓他一跳。
有一回她偷偷摸摸躲在泳池一侧,从水里看到岸边一道瘦高挺拔的身形,故技重施,突然钻出水扒住了他的裤脚。
看清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时,她愣住了,沈聿从后面走过来,她意识到认错人,窘迫地松手,忙又把自己埋进水里。
沈聿笑着跟那人解释:“我妹妹。她怕生。”
她躲在水里的时候,透过清澈而波动的池水,还能看到男人垂下的眸光,幽淡又似开刃的刀,既锋利,又深不可测。
那是霜序第一次见到贺庭洲,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冷感、危险。
以及,自己的恶作剧好像冒犯到了他。
所以她一直有点怵他。
“庭洲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处理好的蟹肉和蟹黄整齐摆在碟子里,沈聿将碟子放到霜序面前,“吃点东西再聊。”
秦教练没品出他不动声色结束话题的意图,继续道:“贺家那位?我记得霜序比赛那天他也来了。”
付芸说:“那阵子他跟阿聿走得近,常来家里做的。”
燕城谁不知道贺家,在豪门中也是金字塔尖,秦教练问起:“他结婚了吗?”
“八字没一撇呢。”付芸说,“要说庭洲长得一表人才,又高又帅的,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女孩子,司令就这一个儿子,肯定要为他打算的。”
霜序低头吃蟹黄,两耳不闻她们的闲聊。
秦教练不知怎么突发奇想:“他跟你们阿聿走得近,近水楼台的,怎么不让霜序跟他试试呢。”
这话让桌上其他三人齐齐一顿。
霜序勺子里的蟹黄洒在了碟子里,她勉强镇定地放下勺子,没让其他人看出异样。
“教练,你别开我玩笑了。”
“害羞啦?”秦教练笑着说,“我可是认真的,没拿你取乐。”
她又对付芸道:“宋司长对霜序一点都不上心,眼里就只有他自己的官位,他不准霜序参加比赛这事我能记他一辈子。霜序拿了冠军,这多光荣的事啊,说出去也给家里长脸,他不想霜序出现在公众面前,觉得丢人现眼,那是因为他自己心虚!我看他也不会费心给霜序找一门好婚事,这事还得你们帮她操心。”
付芸着实没往这方面想过,愣了片刻,道:“贺家是好,不过庭洲性子捉摸不透的,没听说正经交过什么女朋友,估计还不想定下来。家世上,也是我们高攀了,长远之前的事他出了很多力,对我们家有恩,我们再上赶着结亲的话,倒显得想扒着人家不放了。”
秦教练:“有恩才要亲上加亲嘛。”
沈聿拿毛巾擦着手,淡然地打断:“没这个打算。”
霜序是他养大的,一贯跟监护人一样护着,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请她来做,陪霜序叙旧。
秦教练也就是随口一提,看出他不喜欢这个话题,识趣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吃完饭,秦教练又跟霜序说了很久的话,离开沈家时已经很晚。
霜序肚子有些不舒服,回房间才发现例假提前来了。
沈聿去庭院里抽了支烟,回来时,正看见付芸跟佣人说话。
“螃蟹太寒了,晚饭不该让她吃那么多的。”
“怎么了?”沈聿走过去问。
“霜序肚子疼得厉害。”付芸朝厨房走去,“我给她煮点姜枣茶。”
霜序也没料到两只螃蟹能把大姨妈都寒来,腹部绞痛,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休息。
房门被敲响,她应了声“进”,进来的是沈聿。
他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枣茶:“喝点热的。”
霜序坐起来,杯子里加了防烫杯套,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滚烫的姜枣茶。喝完一杯热茶,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她脸色都有些白,沈聿把空杯子拿走,又拿手帕给她擦额头的汗:“吃颗止痛药,别硬扛。”
霜序吃完药,裹着被子躺回去,沈聿把她房间的空调调高了些。
床头的手机振起铃,沈聿视线扫过屏幕,来电:婷婷。
霜序看见沈聿看见了,嘴唇抿了一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不能挂贺庭洲的电话,但当着沈聿的面接,跟在警察局门口偷东西有什么区别?
她正两难的时候,沈聿问:“你朋友的电话,不接吗?”
霜序只能接起电话,把手机紧贴在耳边,以免声音漏出去。
她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婷婷。”
电话那端安静几秒,贺庭洲散漫的语调传来:“霜霜,叫这么亲热干什么。”
“……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兴许是她装腔作势的语气太明显,而贺庭洲就如一只敏锐的鹰。
“你哥在你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