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寒硬塞给余晚晚两块钱,算作她妈妈的手工费。
余晚晚刚开始不要,白梦寒佯装生气,她才收下。
约好下周日在国营商店碰面之后,余晚晚就提着布坐上公交车回家了。
薛方带了孔宁给的二十块,再加上薛灼给的十块,一共三十块钱。
给白梦寒买小皮鞋花了二十六,就剩下四块钱了。
不过四块钱看电影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梦寒却不打算去看电影,让薛方带着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三根牛棒骨和两个猪蹄,又请薛方吃了饭,就着急忙慌赶回家。
薛方对此感到十分不满:“说好了看电影的,两次都没看到。”
白梦寒心虚地岔开话题:“薛方同志,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要天天惦记着看电影!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去学校呢?”
“我被停课了。”
白梦寒惊讶不已:“为什么?”
薛方看起来还挺爱学习的,怎么会被停课呢?
“我们班有个人渣,老是欺负女同学,我看不惯,把他揍了一顿!”
白梦寒了然,薛方就是个中二少年,正义感爆棚,自然看不上欺负女同学的人渣。
白梦寒进门,刘姨笑眯眯走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翻看。
“哎呦,买牛棒骨做什么?牛棒骨没什么肉,不好吃的。”
白梦寒似笑非笑盯着她:“本来也不打算吃的,麻烦你炖成汤,我待会给哥哥送医院去。”
一听是要给沈随安的,刘姨的笑容也不见了:“我不会炖汤,要不你自己来做吧!”
白梦寒神色一凛,冷声道:“是我使唤不动你,还是沈随安不配喝你炖的汤?你拿着工资不想干活,是几个意思?”
“他妈都不管他,要你多管闲事。”
刘姨咕哝一句,在白梦寒生气之前拿着牛棒骨进厨房。
白梦寒瞪一眼刘姨,上楼洗澡换衣服。
等白梦寒下来,厨房已经没人了。
牛棒骨被随意扔在灶台上,两个猪蹄扔在橱柜旁。
白梦寒深呼吸压下火气,自己生火开始炖汤。
还好牛棒骨让摊贩帮忙剁成了小块,不用她再费劲剁骨头了。
骨头焯水之后换入另一个锅炖上,加入姜片去腥。
冰箱里还有根萝卜,白梦寒看牛骨炖的差不多了,又加入萝卜一起炖,最后再加入盐调味。
剩下的牛骨和猪蹄,白梦寒都送到薛方家,存放在他家的冰箱里。
孔宁听白梦寒说了刘姨的事,也被气得不轻。
沈随安和薛灼关系好,孔宁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
“李姐会炖汤,明天让李姐给随安炖个猪蹄汤,你给他带过去。”
李姐是薛方家的保姆,看起来很淳朴,做事也十分麻利。
白梦寒抱着孔宁的胳膊,乖巧地笑着说:“谢谢干妈!”
军区医院和大院离得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白梦寒拎着饭盒赶到的时候,沈随安的病房里已经围了许多穿军装的年轻人。
白梦寒探头探脑往病房里张望,沈随安看见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白梦寒走过去,礼貌地和众人打过招呼,就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齐正明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陈华以为这又是一个沈随安的追求者,也不甚在意地点头算是和白梦寒打招呼了。
“你们该回去了吧?”
沈随安看几个新兵的眼睛都要长白梦寒身上了,不悦地一一瞪回去,开始下逐令。
“团长,今天没有训练任务,我们可以晚点归队的。”
“是啊,政委允许我们今天晚点归队。”
众人七嘴八舌,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活络起来。
白梦寒穿了新买的布拉吉,腰间松松垮垮系一根腰带,显得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头发则是绑了个松散的侧麻花辫,鬓边留一缕碎发修饰脸型,使她看起来俏皮可爱,妥妥就是个甜妹。
几个没有对象的新兵不时偷看一眼白梦寒,白梦寒发现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冲他们笑得眉眼弯弯。
沈随安黑了脸,再次下逐令:“再不归队,等我回去后,天天二十公里加练!”
“啊!”
病房里哀嚎不断,陈华扯着齐正明,两人溜得飞快。
其他人见状,赶紧跟上去。
刚才还门庭若市,眨眼间就变得冷冷清清。
“以后别随便对别人笑。”
“啊?”白梦寒不解,“我笑得不好看吗?”
沈随安一梗,撩起眼皮和她对视:“那群小崽子没见过女人,别随便招惹。”
白梦寒:“哥哥好会冤枉人,我话都没跟他们说一句,怎么就变成我招惹他们了?”
沈随安干巴巴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们血气方刚的年纪,经不起诱惑,你以后不要对他们笑,影响不好。”
“那随安哥哥呢?你经得起诱惑吗?”
白梦寒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沈随安和她对视,她眼神澄澈,天真懵懂,等不到他的回答,又歪头眨巴眨巴眼睛,逼问他的答案。
“我又不是毛头小子,怎么会被糖衣炮弹迷惑。”
白梦寒噤声,把饭盒拿出来给他。
“这是我给你炖的牛骨汤,快喝吧!”
沈随安挑眉:“你炖的?”
白梦寒气鼓鼓地握紧拳头:“我让刘姨给你炖汤,她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好我亲自下厨喽!”
沈随安眼神一寒,捏紧了手里的饭盒。
刘姨和杜芸是一条心的,自然不会乖乖听白梦寒的话。
得找机会换个老实点的保姆。
“别发呆了,趁热喝呀!”
白梦寒把勺子拿给他,催着他打开饭盒喝汤。
白梦寒手艺并不好,炖汤没把握好火候,喝起来有一点腥,但沈随安还是一滴不剩喝完了。
记忆中除了奶奶,没有人会专门为他做饭。
何建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即使对他再亲厚再看重,他们之间也总是隔着些距离。
杜芸本就不是他的生母,小时候还因为流产怪他恨他打骂他,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抱养来的,只是很伤心母亲这样对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后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再奢求母爱,也不怨她对自己刻薄。
他们母子俩谈不上亲近,再之后杜芸给何落落当了后妈,对他就更是冷淡了,从不过问他的生活,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自己受伤住院,她从来没有来看望过。
沈随安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没有人会为他停留。
可是这个从乡下回来没几天的妹妹,竟然会事无巨细地照顾他,还特意给他炖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