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阴雨连绵,世界都变得安静了许多,微风裹挟着细雨打在玻璃上,平滑地蜿蜒而下,分出几条细小的类似枝桠的水痕。
宁若欢捧着进度过半的书籍,书房内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
室外是阴沉的,室内是明媚温暖的。
自那日将吵未吵过后,她和洛颜之的感情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言明的境地。
雨滴“噼里叭啦”地砸在窗户上,宁若欢从书中抬起头,合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
算算日子,马上就到宁洛两家确定结婚时间的日期了。
当初两家联姻,因各方面因素,没有第一时间确定具体的联姻日期,这几年,随着宁家势弱,日期更是一推再推,直到今时今日,局势变化,无法再拖下去,洛家才是松口。
宁若欢眼底浮现些许暖色,她对洛颜之还抱有期待,在她眼中,洛颜之虽骄纵,有时口不择言,但没做太多过分的事情,都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认识洛颜之前,比之更难听的话,更难看的事她都听过,见过。
她虚虚地呼出一口气,放置在一侧的手机响了无数声后,宁若欢视线跟随着窗外游离的水痕一点点向下,接通那头的电话。
“若欢,怎么这么久才接?”那头的声音压制着不满。
宁若欢淡淡道:“妈,铃声没开,刚看见。”
宁兰没多说,试探性地问:“你和颜之在一起?”
宁若欢走到床边,一把打开窗户,风带着雨扑在她的脸上:“不在。”
“你在家?”得知洛颜之不在后,宁兰的语气强势了许多,“这几年你回来几趟,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还有没有这个家。”
宁若欢静默地听着。
“算了,不说你了。”宁兰许是意识到语气的不对,稍稍和缓下来,直奔主题,打探消息:“你和洛颜之的婚期,她有说什么时候吗?”
宁若欢道:“还没有,不是等两家共同商讨,再确立婚期吗?”
宁兰声音变小了很多,是在与身边的人说话,宁若欢零星扑捉到几个字眼,但不真切。
她眉心拧出不明显的山峰,转瞬即逝。如果没听错的话,依稀传来的是她堂妹的声音。
她和她堂妹关系算是一般,没搬来和洛颜之住前,见面了连余光都不会分给她,唯有在人前时,会演演姐妹情深。
数年不见,宁若欢一时不知道怎么表演。好在,她可以装作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不知道对方在。
约莫过了半分钟,宁兰的声音再度传来:“若欢,你这几日有时间吗?妈有事和你商量。”
近距离的谋算远比电话里来的伤人,亲眼看着亲人如刀般的贬低,不如隔着电话线来得利落,宁若欢找了个借口:“妈,这几天可能不行,我这边有事,等和洛家商讨婚期的时候,我再和颜颜一同过去。”
不知是哪句话引得那边的人不满了,宁若欢听见手机那头起了争执,随即,是轻微的碰撞声,半晌,浑厚的男声出现:“若欢,是我。”
宁若欢将那本书塞回书架上,“嗯”了声,隔了几秒,慢吞吞地补充上称呼:“爷爷。”
宁原拐杖柱地“咚咚”响,态度不似宁兰,立场强势地:“我不管你什么原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
宁若欢:“……不回去又怎样呢?”
“你,”宁原被堵了下,中气十足地:“宁若欢,联姻人选……”
“姐姐。”书房的门被推开,宁原的话被打断。
洛颜之颀长的身形出现在这边空间中,见宁若欢在打电话,她歪头浅笑,“我打扰到姐姐了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走过去,不避讳地压下宁若欢的手腕,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
“宁阿姨好。”洛颜之笑盈盈地冲那头的人打了声招呼。
宁原哽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慈祥地冲洛颜之道:“是颜之啊,”他将手机递到宁兰身前,和善地说,“颜之在向你问好。”
宁若欢嘲讽地勾起唇角。
洛颜之知晓正在说话的是宁原,礼貌地:“宁爷爷好,许久未能去拜访您,颜之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下次我和姐姐一同回去看您。”
宁原乐呵呵地:“好好好,爷爷随时欢迎你,你们小年轻好好相处,爷爷就不打扰你们了。”
套了几句,电话挂断。
洛颜之散漫地松开宁若欢的手臂,细长的手指顺着未能锁屏的手机滑动,一行行过往的通话记录快速地在她眼中滑过。
大多是和她的通话记录,没什么好怀疑的。
她向上一滑,瞧见信息栏上有一封未拆开的消息,顺势点开。
红点下方,是用猩红文字标注的垃圾信息。
宁若欢眼神微变:“看好了吗?”
洛颜之点开消息,的确是无营养的垃圾内容,乱码的字母和数字排列下方。她握着宁若欢的拇指按下电源键,屏幕关闭。
她笑着说:“姐姐平日里少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手机进病毒就不好了。”
现在不过下午两点,洛颜之今日回来的属实有些早了。
洛颜之解释:“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本想让秘书来拿的,”她顿了顿,情话张口就来,“但想姐姐了,就亲自回来了。”
她笑眯眯地凑近宁若欢,精致的五官在后者琥珀色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红唇水润,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吻。
气息交合,宁若欢喉咙滚动,却没忘记宁原被打断的话,她撑着洛颜之的肩膀,微微使力分开快要贴上她的人,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问:“颜颜,你不问问我,她们给我打电话是做什么的吗?”
洛颜之手顺着面前人的手臂垂下,不经意间碰到宁若欢指间一处硬物,她垂眸向下,一枚折射出冷光的钻戒映入眼帘。
掌心覆盖住那枚戒指,洛颜之抬起头,莞尔:“姐姐家里的事与安排,我不好插手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