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接通完电话,立刻站起身,猫着腰小跑着跑到威廉姆斯身边,迅速趴下。
他在威廉姆斯那一脸费解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威廉姆斯中将,军事要塞那边传过来消息。
他们说刚刚在军事要塞附近,见到了那名华夏的女指挥官夏黎。
他们胳膊上系着白布,应该是去追悼缅怀死者。”
威廉姆斯:……
其余信誓旦旦准备马上就冲进工厂,把夏黎找出来的一众米军:……
威廉姆斯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皲裂,甚至觉得今天这种巧合匪夷所思。
他们之前把侦察兵放到军事要塞附近,是为了防止军事要在那边知道化工厂被袭击,立刻派人过来增援,导致他们不得不放弃任务离开。
却完全没想到,本是放在那儿监视华夏是否出兵来救援的侦察兵,现在居然找到了要被他们伏击的对象本人。
这种讨人厌的巧合,就像上帝给他开的恶劣玩笑一样。
副官看到威廉姆斯脸上的表情,其实心里也有一些打怵。
可是有些话,该问还是得问的。
他压低声音询问威廉姆斯,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小心翼翼。
“长官,我们要改变目的地点吗?”
他们现在手里有两个任务。
一个是击杀夏黎,另外一个是弄到华夏那些特种弹药的配方。
两个任务原本在一个地点,一起做了,虽然难度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显然两个地点已经南辕北辙,根本就没办法一起完成。
威廉姆斯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还是下令道:“我们想办法伏击华夏的那名指挥官。”
华夏制造出来的那些特种弹药,完全可以在这家军工厂里完成。
那就证明,那些特种弹药所需的材料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甚至是一般的有色金属,厂里随处可见。
到时候只要让米国上层悄悄派人去查一下,那间化工厂里都有什么材料,华国最近运进去过什么东西,基本就可以将那些特种弹药的使用材料圈在一小个范围之内。
以米国科学家的能力,想必很快就能想办法弄出那些特种弹药,防范华夏。
最多也不过就是短期的几年,甚至是几个月而已。
但就像教官说的那样,那名叫做夏黎的华夏女指挥官,在信息科技领域上的才华过于出众,能力也超出米国好一大段距离。
他们一旦放虎归山,江夏黎放回国内去搞这一领域,那对米国的影响,将是未来的十几,甚至是几十年。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比起化工厂都能弄出来的“简单东西”,显然夏黎更需要防备。
威廉姆斯回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通讯兵。
见对方点头回应,这才缓缓撤回视线。
米军一众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准备在半路上劫杀夏黎。
而另外一边,夏黎他们已经来到军事要塞后山。
这后山上埋葬的不仅仅只是平英俊、蓝夏生,和六连的那一种人,还有数万具其他人的骸骨。
整个军事要塞的人的想法和夏黎差不多,都觉得他们这次离开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在夏黎他们提出,要为牺牲的战士们重新修整坟墓,并来告别以后,所有人都参加了这场活动。
哪怕这些人不是跟他们共患困难的战友,但出于对一个保家卫国英勇献身的军人的尊敬,他们也觉得应该来这么一场。
几万人呼呼啦啦的挖了一上午的坟,又将众人的简易骨灰盒往地底下,多下葬了半米多深。
战场上没有什么酒。
众人便沏了一壶不知道谁在去年秋天收起来的菊花,晒成的菊花茶。
以茶代酒,将淡黄色的茶汤撒在地上,以敬先人。
等大部队的人撤去,夏令营就站在平英俊和蓝夏生相邻的两个坟墓中间。
二人的坟墓后,是夏黎带过的六连一众失去性命的士兵。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这场战争咱们赢了。”
夏黎在二人的墓前沉默的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是因为你们,咱们这场战争才会赢得那么彻底,你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夏黎又沉默了良久,这才语气郑重的开口道:“我会将你们的东西,一个不落的亲自交到你们的家属手里。
抚恤金也会帮你们盯着,绝对会让所有的抚恤金,还有遗书,全都到达你们最挂念的人手里。
如果未来你们的家人真的有困难,我也一定会帮忙。
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长眠安息。”
这个年代比较穷,人淳朴是淳朴,但也同样有着“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
人一旦穷到一定地步,道德感也就没那么高深了,加之教育水平上不去,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可能不符合道德规范。
夏黎不确定和她同生共死过的这些战士们,家里是否会有那种极品亲戚,拿他们的命赚来的情分与荣耀,来他面前或者是去部队里其他人面前,消耗着他们用命换来的付出。
她只希望,这些死去的战友们,死后的名誉不为人肆意践踏。
夏黎并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
可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死后都有灵魂。
这样平英俊、蓝夏生他们总不会沦落到,真的在这世间彻底消散。
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夏黎的路定远,感受到她的低落,大步走到夏黎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节哀,逝者已矣,你已经为他们报仇了。
想必他们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夏黎:……
夏黎觉得两个无神论者在这里讨论“安息”和“瞑目”,这两个完全违心的词儿,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她现在有些笑不出来。
之前因为战争胜利,米国撤出越国,夏黎对米国的憎恨其实已经消下去了一部分。
至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想要一直盯着他们,把他们彻底全都弄死。
可是再一次站到这一山的坟墓前,夏黎对于米国的那一股邪火,莫名的又有点反涌了起来。
她皱起眉头,语气严肃的道:“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