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宴……哥……”
阮柠为了从僵硬成石头的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几乎是费了全身的力气。
似乎成千上万的刀片,划着她整个口腔在飞速旋转。
腥甜的血腥味,瞬间蔓延。
然而,当面前的镜子里,出现厉城渊那张俊朗、非凡,却又布满偏执与疯狂的脸时,她期待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
法国,巴黎,那是一个坐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才能抵达的国度。
哪怕城宴哥在欧洲手眼通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厉城渊的计划。
可等人从京港飞到婚礼现场,怕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老婆,你今天真美,其实从上高中开始,我就在想,也许我活着,就是为了去做你的白马王子。”
厉城渊的手指很凉。
即便房间里温暖的,犹如南半球的春天。
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阮柠柔软白皙的脸颊上揉捏把玩。
黑如无星子夜的眸子里,阮柠清晰的看见,有代表着安心和喜悦的情绪,从一向讳莫如深的眼底,喷涌而出。
“真好,柠柠,我没有母亲,没有父亲,他们在我一出生,就选择放弃我。
“而舅舅舅妈呢?他们真的爱我吗?也许只是出于身为亲人的责任,让他们被迫把我带回家,养在身边罢了。
“但唯独你,老婆,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爱着我的,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甚至为了我放弃自己一直以来最爱的事业。
“你知道吗?我拥有了你,等我们登记结婚,成为真正的夫妻,还有然然,咱们一家三口,就真的团圆了!”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阮柠一直以来,哪怕是黑去了芬兰,她都觉得,自己可悲的,或许一辈子都要被困在曾经的羞耻和绝望里。
再也,出不来了!
但事实,总会来一个奇妙的峰回路转。
城宴哥回来了,他还活着。
自己消散多年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
真正的白雪公主找到了真王子,她跟他闪婚,用一种决绝的态度,迈入了新的生活。
只是偏偏,那个亲手编制出地狱的恶魔,他铁了心的要将所有人都拽入同一个漩涡,至死方休!
“先生,宾们都到的差不多了,吉时在二十分钟后,巴黎这边的婚姻庭法官会亲自到场,来宣布您和夫人的婚姻状态。”
盛源新招聘的特助,穿着一身昂贵的纯手工西装,眼神淡淡的,如机器人一般在汇报流程。
阮柠在想,咬舌自尽行不行?
她试着去移动舌头。
但药物的作用开始极大程度的发挥。
如今怕是只有眼珠子还能缓慢的转动。
“嗯,你留下来陪着夫人,我去前面再安排一下,给柠柠的婚礼,必须要万无一失。”
“是,先生真的很爱夫人。”特助垂眸,低着头,侧开身,恭敬的看着厉城渊离开。
卧室门关闭。
阮柠真是快气愤到进气少、出气多了。
特助走到她的梳妆台旁,手指在输液管上弹了弹,“阮小姐,其实我真的很好奇,您是太过聪明?还是觉得,愚蠢莽撞也是一种美德?”
“……”
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一双瞪大的眼睛,艰难的睨向这新来的特助。
他长相普通,基本是扔到人群里去,都能瞬间别淹没的大众脸,完全没有任何特色。
特助心领神会,笑了笑,“人长的普通一些,大概是能活的更久一些,我家先生找情人,要的就是普通和安分守己,毕竟最早的初恋,成了忘不掉的阴影。”
先生?情人?初恋?
阮柠快速在脑海里,想到一个人。
金秀死前的眼神,也如汹涌的浪潮,泛滥的席卷着。
特助像是能看透人心,颔首,“没错,我是王垚石安排在盛源集团的,而我们夫人,也就是金秀女士的死,阮小姐,先生的意思是,让我问问你,你后悔过吗?”
话毕,他忽然笑了笑,带了一点看好戏的成分。
“差点忘了,你现在被厉城渊做成了芭比娃娃,不能说话的,那就眨眨眼睛吧,后悔就眨一下眼睛,要是回答正确,我们先生自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一直潜伏的,才是最动荡不安的因素!
原以为王家人会退出这场纷争。
毕竟从金秀死亡之后,王垚石都没有任何动静。
阮柠眨了两下眼睛。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她父亲就算再错,也有法律来主持正义。
金秀也好,自己的亲生母亲也罢,他们都没有任何资格去擅自决断一个人的人生。
除非遇上死不悔改,一意孤行的。
例如魏家人!
“嗯,和先生猜测的一样,阮小姐就是硬骨头,哪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不想着说点谎话来拯救自己。”
特助撇撇嘴,从西服外套的内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注射器。
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灯光照耀下,泛出令人极度不安的朦胧阴影来……
婚礼现场。
Eve和老陈坐在主位上。
老陈表情严肃,似乎是非常不心甘情愿的来参加这场婚礼。
倒是Eve,哭着,握住厉城渊的手,情绪有点激动,“儿子,真好,我的小宝贝也要结婚了,柠柠是个好姑娘,她那么爱你,你们还有一个然然,一定会幸福的。”
国际级别的演员,的确很会演!
“Eve,巴黎是浪漫之都,爱情和婚姻是一样的,唯有真爱才能永恒,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老陈这辈子都为了一个女人在犯错。
可再多的爱,也会被Eve一次次任性给彻底消磨殆尽。
他叹口气,借口要上卫生间,离席。
Eve不太在乎,跟厉城渊说,“放心,你陈叔叔离不开我的,就像柠柠一定会嫁给你一样,偶尔耍一些小脾气,我们还是要纵容一些的,知道吗?”
“嗯,等婚礼结束,我会在法国这边安排肝脏移植手术,之后,咱们不要再联系。”
话毕,离开。
香槟甜腻的风里,Eve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一般,从骨子里就开始冒寒气。
“城渊,妈妈也不是不爱你啊,可妈妈要活着,才能给你补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Eve捂着脸,安静掉眼泪。
朴家那边。
出席的是朴成旭。